周大牛和周二牛兄弟俩,带领着一大家子总共八口人,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们面临的不仅是要长途跋涉,更要冒险路过县城!
在漆黑的夜色中,周大牛急切地拍打着城南外一家小饭馆的大门,发出“嗙嗙嗙”的响声。
一位年约五十的老者,带着困意前来查看。当他从门孔中看到外面晃动的人影,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他警惕地问道:“你们找谁?”
一向木讷的周大牛此刻却显得口齿伶俐:“俺找孟偿兄弟,在乡兵时他是两司马,俺是副卒长,他算是俺的部下。”
“你们找错人了!”老者在黑暗中不敢轻易开门。
周大牛急忙解释:“俺不是来借钱的,只是想和孟偿兄弟说几句话。俺知道他住这里,当初他剿贼所得的赏钱,还是俺帮他搬回家的。”
听到这番话,老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叫醒自己的儿子。
不久,孟偿走出来,卸下了门板,惊喜地问道:“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先进去说话。”周大牛简短地回应。
孟偿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饭馆,他的妻子也热心地加热了剩菜,并拿出一坛劣酒来招待他们。
但周大牛按住了酒坛,严肃地说:“俺在逃命,不能喝酒。”
“逃命?”孟偿惊愕地问:“谁敢为难周大哥你?”
周大牛简略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官府摊派了衙前的差事,抢走了俺的赏钱、田契和耕牛,说是等催足粮赋后再还回来。”
“砰!”孟偿是个热血的“游侠儿”,对官府的那套把戏了如指掌。他愤怒地拍桌而起:“肯定是因为大闹县衙那件事,官府不敢找三位卒长的麻烦,也不敢来惹俺们,所以就把气撒在了周大哥你的头上。”
周大牛恳求道:“孟兄弟,你有办法的话,帮俺弄辆板车吧。俺的父母年纪大了,孩子们又太小,实在走不动。”
“这没问题。”孟偿指着门外河边的方向说:“那边有条船,是林文兄弟留下的。他最近在招人,已经聚集了四五十个,你们可以直接去船上找他。”
“俺得赶紧走,不能在你家多待。”周大牛立刻站了起来。
孟偿说:“俺给你们带路。”
于是,周大牛带领着他的家人,跟随着孟偿向河边走去。当孟偿吹了几声口哨后,船上响起了狗子的回应:“半夜三更的,鬼叫什么?”
“林兄弟快出来接客。”孟偿笑着喊道。
这段时间里,狗子为了招募人手,一直住在船上。
他每天都在贫民窟里闲逛,与人闲聊,打听谁家有困难,然后劝说他们加入华夏村。
此刻,双方见面后迅速说明了情况,狗子也感到非常愤怒。
当得知周大牛已经捆绑了保正,并且保正天亮就会报官时,狗子担心发生意外,立刻点燃了火盆,在夜里划船离开了码头。
由于船只小,而人数众多,夜间行船存在着不小的风险。因此当船只行驶到下游距离县城两三里的地方时狗子选择靠岸休息,直到天色渐白他们才继续出发。
而此刻在沱江边,梁磊正背着年迈的母亲左手牵着年幼的妹妹望着眼前的河水发呆。
他面临着两个选择:向东游过沱江或者向南游过长江。
然而梁磊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他傻傻地站在河边好半天才对妹妹说:“你在这等着,等俺将娘送过去,再来接你过去。”
说完他竟然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子,然后背负着母亲硬生生地游过了沱江。
把母亲安置在岸边后,梁磊已经累得双腿抽筋。休息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又一头扎进水里准备游回去把妹妹也接过来。
“大哥,快看河里,有人!”周二牛惊呼道。
周大牛闻声站起,眺望河面,只见梁磊奋力游近,一时之间竟未能认出这位旧识。
狗子见状,不禁调侃道:“这大清早的,竟有人在河中畅游,莫非是遇到了水鬼不成?”
梁磊害怕是官府追捕,目光紧锁这艘船。当他仔细打量,终于发现了船上的周大牛,急忙呼喊道:“周大哥,是我啊,梁磊!”
周大牛恍然大悟,确认道:“莫非是在校场日日受罚的那位梁磊兄弟?”
“正是我!”梁磊应声答道。
狗子此刻连忙放下手中竹篙,将梁磊拉上船来,好奇地问道:“梁兄弟,这大早上的,你怎会在河中?”
梁磊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被官府摊派了差事,在逃命。”
周大牛闻言,顿时怒火中烧:“看来受害的不止我一个,梁兄弟也遭了殃。”
梁磊指向河岸两侧,焦急地说:“我老娘和妹妹还在岸上,请快些接她们过来。”
狗子迅速操船靠岸,将梁磊的家人一一接上。虽然船上已经颇为拥挤,但众人还是挤出了空间,安置下了这一家子。
船儿顺流而下,时至中午,终于抵达了东沟村。这几日,林峰都会亲自来到这个小码头,迎接狗子带回的新村民。
“林卒长!”周大牛和梁磊异口同声地喊道。
林峰对这两位印象颇深,一位是曾并肩作战的副卒长,一位是校场上表现突出的“挨打专业户”。
狗子简要地向林峰说明了情况,林峰听后大为震怒:“这些胥吏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如此欺压百姓!”
他紧握着周大牛和梁磊的手,“你们放心,只要来到我这里,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用怕!”
梁磊忐忑地说:“林卒长,我杀人了。”
“杀了谁?”林峰沉声问道。
“保长想拦我,我就把他杀了。”梁磊坦然回答。
林峰拍了拍梁磊的肩膀,安慰道:“别怕,就算官府通缉你,你躲在山里不出去就行了。我名下有些田产,可以分给你们一些,以后就在这里安心过日子吧。”
“多谢林卒长!”周大牛感激地抱拳致谢。而梁磊则咧嘴傻笑个不停,对于林卒长的慷慨仗义感到无比欣喜。
林峰搂着两人的肩膀走到一旁低声询问:“想不想报仇?”
梁磊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听林卒长的。”
而周大牛则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范、赵二人只是执行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背后的胥吏,此刻的他还未完全下定决心。
林峰见状笑着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兄弟受欺负当然要报仇!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这边稳定下来再谈报仇的事情。”
“好!”周大牛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梁磊也再次表达了对林卒长的绝对信任:“我听您的。”
在梁磊心中除了家人之外,林卒长就是最亲近的人了。
在林峰的亲自带领下他们看了分到的土地,并选定了建房的位置。
随后狗子便带着这两家人上山暂时安顿在寨子里。
一切安排妥当后,周二牛忍不住感慨道:“大哥咱们来对地方了,林卒长真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