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婉佯装环视一周,指着不远处的软塌,说道:“祖母,去软榻躺着吧,那里方便施针。”
塔娜无疑有他,走到软榻跟前,由贴身侍女侍候着宽衣躺在上面。
她每次施针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她跟李清婉之外,再就是玛雅和她自己的贴身侍女,其他人都需要回避。
那些侍女临走时,李清婉说道:“今日施针要费一些事情,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是。”可敦有多受可汗的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她们哪里敢违背?
塔娜躺在软榻上看着李清婉,“今日施针很费事吗?”
李清婉打开药箱,将一个药瓶看似无意地打开,“也不是很费事,只是现在天色渐晚,需要仔细辨认穴道。”
塔娜点了点头,任由李清婉给她施针,“婉婉,你年岁小,但是阿烈已到了而立之年,眼下又登上了可汗之位,身边连个子嗣都没有,这怎么行?”
“我……会考虑。”
塔娜仰头看她,“看得出阿烈很是稀罕你,你说一句话顶祖母说十句。”
李清婉没有接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给她施针。
不一会儿塔娜便觉得自己眼睛涩涩的,眼皮仿若有千斤重,很快便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便昏死了过去。
李清婉给她施好针,将银针拔了下来,转头看去,玛雅和塔娜的贴身侍女也已经昏了过去。
方才打开药瓶,是她自己配置的蒙汗药,药力极大,只要稍稍闻上一闻,便会昏死个把时辰,她只需要半个时辰逃出密道即刻,时间来得及。方才李清婉在马车里用饭的时候提前服了解药,是以能够安然无恙。
李清婉将药箱的暗格打开,取出里面藏匿着的包袱,然后回身脱下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穿的男人的衣衫,将换下来的衣衫团了起来放在包袱里,打算找个机会扔掉。
衣衫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李清婉坐在铜镜跟前为自己上妆,只片刻的功夫一个长着麻子和暗疮的矮小男人便出现在铜镜里面。
她小时候跟着外祖父学医的时候听说过易容术,对此很是向往,拽着外祖父的衣袖向他求教,外祖父却告诉她易容术虽然传得神乎其神,但是真正见过的却没有几人,兴许世上根本没有易容术,是人们杜撰出来的。
李清婉当时便觉得很失望,后来长大后,她发现不用易容术也能够很好地改变一个人的容貌,那便是梳妆。
她还因此试验过,上完妆之后,连外祖父都认不出她来。
上完妆之后,李清婉将房子弄得乱一些,还把自己珍爱的药箱放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将周围布置成她被人劫持的样子。
其实李清婉知道自己逃跑根本瞒不了耶律烈多久,如此不过是迷惑他,拖住他,给自己多留一些周转的时间。
见没有遗漏之后,李清婉走到床边,将床褥掀开,打开一块床板,转动玄关。
只听轰的一声,床榻挨着的木墙骤然打开,密道骤然出现在眼前,李清婉看到自由之门就在眼前,可是心内却没有那么激动,也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她将木板放下,把被褥铺好,从包袱里面拿出火折子,背上包袱,看了一眼塔娜和玛雅,走进密道,密道里面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尽头。
李清婉知道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大户人家为了避免灾祸,密道通常会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这一路走来定然非常辛苦。
李清婉不知怎么的便想到耶律烈,只要有他在,她从来都是被他抱着走来走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她娇养着。那样的日子可真好。
李清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禁摇了摇头,打消这些念头。
历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果真如此。
李清婉拔掉火折子的盖子,放在嘴边将火折子吹着,橘红色的光线落在密道冰冷的墙壁上。
李清婉在密道里找到玄关,抬手转动了一下,密道随之关上。她沿着火折子照出来有限的光亮处前行。
这密道显然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蛛网,空气中弥漫着发霉和尘土的味道。
突然脚下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李清婉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是一只乱窜的黑鼠。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前行。
李清婉从小便跟着外祖父四处云游,也是吃过不少苦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娇弱,尤其是跟耶律烈在一起之后,被他养得愈发衿贵娇气了。眼下又回到了以前,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
火折子照亮的范围外都是黑乎乎的,说不害怕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李清婉背着轻便的包袱,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从包袱里面摸出来的毒药粉,等遇到危险的时候打算抛向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传闻中的那些鬼怪反而让人无所畏惧,因为它只会吓你,而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坏人就不一样了,他会做出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来。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堵在前面的是一座窄小的石门,石门旁边依旧有玄关。
李清婉靠在石门边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安静无比,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片刻之后,仍旧没有任何声响,李清婉从包袱里面将白日穿的衣服取了出来,丢在地上,把火折子吹灭,盖好,然后摸到玄关转动,石门忽然打开。
外面蓝蒙蒙一片,天还没有黑透。
李清婉走了出来,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不再是无尽的黑暗和压抑的憋闷。
她环顾四周,发现身处在一座普通的屋子里,透过窗棂向外看去,是一座不大的院子,屋子和院子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并不破败荒凉,显然有人打扫。
估计看守这个院子的人只以为是替人看家护院,却不知道看的实际上是元帅府的密道。
李清婉没有太多的时间在屋内找石门的玄关,回身进入密道拧了一下玄关,然后快速地跑了出来,待石门关上,李清婉才发现是严丝合缝一堵墙,从外面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正想迈出屋子,迎面却走来一个身强体壮男人。
那男人手里拿着家伙,应该是听到声响,匆匆赶来的,他直指李清婉说道:“好啊,你这个小偷竟然敢偷到老子的地盘,看老子不送你去见官?”
李清婉赶忙粗着声音说道:“大哥饶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你倒是想得美。”那男人见自己面前的男人身材矮小,长相猥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上手便要抓住李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