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芮缓缓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李莫愁偶然分心,但见他没事后,这才凝神对付沙通天。
沙通天因盘踞黄河一带,以水上功夫闻名,其手中铁浆不仅是他的兵刃,也是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安身立命之物。
他早将一身武学造诣都融于这把铁浆功夫中,此刻挥使起来,便好似关公的大刀一般驱如臂使,丝毫不会因为铁浆的沉重而显得招式笨拙。
尤其他还有一门绝技,名叫“移形换位”,是一招极为高明的身法,可搭配铁浆来牢牢缠住敌人,不使其脱身。
李莫愁几次险些吃亏,都是因为来不及反应对方的移形换位,而差点被对方的铁桨所伤。
见沙通天占了上风,侯通海和完颜康不由得纷纷叫好,灵智上人面带微笑,梁子翁则心有不忿的冷哼一声。
赵与芮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李莫愁学会了玉女心经中的武功,要对付沙通天自然是手到擒来,而想要破解对方的移形换位,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眼下却显得力有不逮了。
忽然,赵与芮脑中灵光一现,来到还在为沙通天喝彩的侯通海身边,故意高声道:
“依本王之见,这沙帮主的招式单一,来来回回的就这么几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侯通海见自家师兄就要赢了,而某人却坐不住的过来酸他,登时得意道:
“你懂什么,我师兄这招叫做一力降十会,任你招式有多精妙,还不是一铲子的事?”
赵与芮手中折扇展开,冷冷一笑道:
“只怕不然吧?这天下武功,不是讲究一个‘唯快不破’吗?”
侯通海不屑道:“什么唯快不破,荣王殿下若是不懂武功,便不要在这乱说了!”
赵与芮笑而不语,也不再搭理他,而是将目光看向院中交手的两人。
而他与侯通海的对话,自然也落到了沙通天跟李莫愁的耳中。
沙通天从未想过自家师弟还有如此聪明的时候。
说的不错,他这招就叫做一力降十会!
别说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就算是五绝高手来了,料他也不敢吃我一铲!
就在沙通天信心爆棚时,李莫愁却精准捕捉到了赵与芮传递给她的信息。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句话与她古墓武学的宗旨,当真是不谋而合,旁人或许一时间还不能明白其深意,但深谙古墓武学的李莫愁却是一听就懂。
“是啊!我剑招奇快,何必跟你这个莽夫对招?”
只要我剑法够快,且皆伤你要害时,你岂有不防的道理?
李莫愁的眼眸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眼看她闪身之际,沙通天再次施展移形换位,出现在她面前挥铲打下。
李莫愁却似乎早有预料一般,挺剑便朝着他的双目刺下。
饶是以沙通天膂力之大,也不得不将铁桨抡圆了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但等他蓄力,李莫愁早就不知出了多少剑了。
刚才只是因为被对方那奇诡的身法吓到,才不得不一直闪避,如今发现对方的破绽后,李莫愁出招也是毫无顾忌。
眼看剑尖直逼双目而来,沙通天吓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噔噔蹬的向后连退了几步,由于身形不稳,竟没能握住铁桨,被带着往后一仰。
好在关键时候,他将铁桨拄在地上,使了个十分滑稽的铁板桥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但下一秒,李莫愁的剑锋就已刺到。
沙通天不得已之下,只能向后一倒,同时抡起身后撑着的铁桨,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对方当头砸来。
李莫愁腰肢柔软之极,侧跃翻身,便轻松躲过了这一击,跟着一剑刺在对方倒地的大腿上,剑尖带出一串血花。
沙通天闷哼一声,再次挥舞铁浆将她逼退。
等自己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时,李莫愁又是临门一剑,吓得他急忙将铁浆挡在身前。
只听叮的一声清响,李莫愁忽然借由这股力道从沙通天的头顶纵身跃过,凌空之际,一点寒芒再次先到。
直逼沙通天那锃光瓦亮的大脑门。
沙通天挥桨挡架,却不料李莫愁的剑招再次一变,斜里刺出,扎进了他的右肩,随即带出血花。
眼看又添新伤,沙通天瞬间变得十分暴躁,怒吼着朝李莫愁冲了过来。
李莫愁不闪不避,总是比对方先祭出剑招。
哪怕沙通天提前蓄势,她也能找准时机,跻近身来,让他不得不收招回防。
缠斗良久,最后李莫愁的剑招有没有破防赵与芮不知道,但沙通天是真的破防了。
他直接将铁浆丢了出去,说什么也不打了,气冲冲的就走了。
不是,又输了?
完颜康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感觉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侯通海见师兄离开,也连忙追了上去,生怕轮到自己挨打。
这一战,李莫愁虽没有受伤,但也费了不少力气,脸上已见微微细汗。
赵与芮见状,连忙凑了上去,用手上的扇子给她扇风:“辛苦辛苦,莫愁你真是太厉害啦!”
“我家莫愁,有五绝之资!”
李莫愁顿时白了他一眼,但不管是对方给自己扇风的体贴举动,还是称赞自己的话,她都十分受用。
而这边的两人有多得意,另一边的完颜康就有多愤怒,甚至已经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
他父王在朝中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不就是在关键时候用的吗?
结果今天算怎么回事?
居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完颜康终于有点明白前方战事连败,完颜守绪为何会不顾形象的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了。
这换了谁能不生气?
完颜康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睛看向灵智上人,几乎是带着十分强硬的口吻说道:
“还请上人出手!”
灵智上人明白,今日之事到了这个地步,只怕他不想出手也不行了。
“阿弥陀佛,贫僧定当尽力一试!”
而听到对方的话,完颜康心里其实明白,这场也多半没戏。
难不成,真要请那位出手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