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景六岁生辰宴,被陈映晚办在了店里。
上午办宴,下午店里打六折,听到消息的熟客们早早地就来订好了位置。
秦素问和俊山第一个赶到,帮陈映晚一同布置。
陈映晚有些惊讶:“半年不见,俊山长得这么高了?”
年初时秦素问把俊山送到了铺子里跟着周逢学木匠,结果发现俊山在这方面实在没有天分,第一个月就把自己的手指头挨个砸了遍。
秦素问去找陈映晚闲聊时说起这个,气得眉毛都歪了。
“我和他爹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怎么生出来一个大蠢蛋!”
陈映晚笑了好一会儿,才问需不需要她帮忙问问。
秦素问连声道好:“也不求是什么好活计,只要能让俊山吃饱饭、有活干就够了。”
秦素问不求俊山大富大贵,反正家里就只有俊山一个孩子,周逢和秦素问努努力,挣得银子也够俊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做父母的就这点念想。
如果不是怕俊山在家待着不学好,秦素问连活计都不用俊山干。
“那我就帮你问问。”陈映晚应下来。
反正她的店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各行各业的都有,随口问几句不碍事。
半个月后陈映晚就问到了一个适合俊山干的活——去茶馆说书。
陈映晚去找秦素问说这话的时候,秦素问一脸的如临大敌:“他说书?总共就认识那么点字,他能说什么书?”
屋里的俊山听到这话却两眼放光,扒着门框神采奕奕:“娘,我觉得我行!”
秦素问一只绣花鞋扔了过去,砸得俊山哀嚎一声。
揉了一会儿脑袋,俊山又过来了:“娘,我觉得真行!”
秦素问气得当即脱了另一只鞋就要让俊山知道什么叫母爱。
俊山连忙抬手求饶,然后后撤几步,给秦素问说了一段书。
秦素问傻眼了。
俊山开腔的一瞬间,仿佛已经站在了台上,两眼绽放光彩,手里拿着不存在的惊堂木往空气中一拍,就开始说了起来。
说完一段,俊山又两眼亮晶晶的盯着秦素问,咬着嘴唇,满脸期待。
秦素问干巴巴地开口:“你这……从哪儿学的?”
俊山扭捏:“我爹之前带我去听过说书,我看了几场,就会背了。”
秦素问一开始还真以为俊山是胡说八道,直到刚才听到那段书,她居然觉得可行了。
陈映晚这才笑着说起自己早就发现俊山有这方面的天赋。
之前俊山和佑景在她家玩的时候,俊山就曾说过书,那样子和说书先生没什么两样。
之所以之前没告诉过秦素问,是怕秦素问望子成龙心切,不肯让俊山学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知道秦素问的想法,她也就正好试试。
于是在陈映晚趁热打铁下,她点头同意了送俊山去说书。
不过镇上没有收学徒的地方,秦素问咬牙花钱送俊山去了隔壁镇子学。
一转眼半年过去,俊山长高了许多,身量更加挺拔,看上去跟个小大人一样。
不过在看到佑景的一瞬间,这个小大人又变回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他一把勾住佑景的肩膀,神气地一摆手:“走!哥给你说段书去!”
佑景拍手:“好!”
没一会儿李婶带着李仰芳和正春也过来了。
仰芳笑着对陈映晚点点头,就开始去后厨帮忙了。
陈映晚和李婶聊了两句,发现正春正左顾右盼着。
这段日子陈映晚没少在侯府看到正春,后者一直跟在余管家身边,俨然一副小管家的样子,很少有这种探头探脑的举动。
她好奇问:“正春,你找什么呢?”
正春被抓包,赧然一笑:“……佑景呢?”
陈映晚笑了:“原来你要找佑景,他和俊山出去了……俊山你之前见过,高高壮壮的那个。”
正春问:“他们去哪儿了?我也想跟他们玩。”
话说这,两人就走了进来。
佑景见到正春高兴极了,伸手就去牵正春的手,“我刚还说到你呢,你怎么才来?”
正春却如同被刺到一样飞快缩回了手,脸也红了许多:“府里有点事情耽搁了。”
“你别牵我手,你们在前面走,我自会跟着。”
佑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尊重正春的意愿,和俊山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正春一眼确定对方有没有跟上来。
陈映晚看着三个孩子越走越远,眯了眯眼。
一旁的李婶却已经笑开了:“臭丫头,才几岁就知道害羞了。”
“佑景那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陈映晚:“府里要接触的事情太多了,正春懂事早也正常。”
李婶笑个不停:“你不了解,正春懂事也只懂了一半。”
“昨晚临睡前正春还问我,是不是两个人拉一下手就会怀孕呢!”
陈映晚好笑地摇摇头,难怪佑景刚才要牵手,正春反应那么大呢。
不过有这种意识却也是好事,正春每日在余管家身边应付各种人,早有男女意识也不会被占便宜。
“我得去看看他们,不能让他们跑远了。”李婶笑够了,便起身去看几个孩子了。
虽然几个月前衙门已经发了告示说杀人凶手已经落网,但那段死了许多人的日子还是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阴影,不敢让孩子随随便便出门。
李婶就是其中之一,她就正春这么一个孙女儿,当然要千万小心。
陈映晚摆了一下桌子,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陈映晚头也不抬说了声:“不好意思,今儿个上午不开门。”
然而来者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映晚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承慎?你怎么在这儿?”
她也有一些日子没见过承慎了,每次去书堂时,她都听说承慎请了病假没去。
没想到再见到承慎会是在自家的店里。
“……你娘亲呢?”
怎么不见陈晓玉?
承慎苍白地苦笑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娘……我马上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