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带着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房中,即使来过无数次,还是被这里的奢靡所震撼。
只见这间房的墙壁上,由无数圆润的珍珠错落镶嵌,每一颗珍珠大小均匀,排列成精美的花纹,有象征皇家威严的蟠龙纹,还有寓意吉祥如意的缠枝莲纹。
地面铺设着由珍珠碎片拼接而成的地毯,走在上面,脚下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房间的四角,矗立着高大的珍珠灯台,灯台上垂下串串珍珠流苏。
若不是赵武亲眼所见,便是有人告诉他这里是大梁帝宫,他也会深信不疑。
暮色悄然爬进屋内,即便赵武已经站的双腿发麻,却不敢挪动半分。
只见一位老太监弓腰立在鎏金烛台旁,周身裹着一袭玄色蟒纹宫袍。
蟒纹色泽暗沉,丝线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似蛰伏暗处的邪蟒,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宽大的袖口绣着暗红云纹,恰似凝血,举手投足间,带着腐朽陈旧的气息。
腰间一条明黄丝绦,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和当今陛下的丝绦如出一辙。
老太监脸上皱纹如刀刻般纵横交错,深陷的眼窝中,一对三角眼闪烁着冷光,恰似寒夜中觅食的饿狼,犀利且凶狠。
他的嘴唇干瘪发紫,嘴角微微下撇,与赵武对视时,那目光仿若锋利的钢刀,能瞬间洞悉人心,让人如坠冰窖。
他习惯性地眯着眼,看向赵武时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还是让赵武不寒而栗。
“今日怎么晚了?”
赵武不敢隐瞒,将水牢中发生的怪事讲了一遍。
老太监眸子亮的渗人,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回去告诉姓金的,明天我过去看看,不知这天罚是不是那么厉害。”
想着眼前人描述的那副死状,老太监心中激动的有些颤栗,再看向那个挣扎的少女时,也有了几分兴味。
“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赵武应了是,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看齐家小妹一眼,脚步匆匆的逃离了这座奢靡的炼狱。
被饿了一天的白洛溪身上明显感到无力,她心里暗骂这些丧尽天良的人,竟然连碗粥都舍不得给。
岂不知正是因为她用了定风珠,致使这里的看守谁都不敢来给她们送饭。
她在这里忍饥挨饿,却不知因为她的失踪让白崇明一行人彻底乱了套。
白海佑更是一刻都等不了,当天夜间便驶船离了周庄,回潮渔村去搬救兵。
在他看来,如今能救自家幺妹的只有见多识广的水生。
日夜兼程、一刻不停,他足足缩短了一半的时间赶回了潮渔村,来不及探究村口那些陌生面孔,他踉踉跄跄向家中跑去。
“水生、水生—救救幺妹—”
正在家中待客的卞老太被这句喊声吓的手中茶壶一下落了地。
匆忙跑出去,拉着四处乱窜的白海佑问道:“宝儿咋了?你幺妹呢?啊?”
“啪—”
卞老太的一巴掌终于让白海佑回了神,猩红着双眼颤声道:“幺妹失踪了,我们没找到人。”
“不可能,怎么会失踪,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白海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又把幺妹弄丢了。
水生将人提起来,急色道:“你仔细说说,洛洛怎么会失踪,你们没有一起行动吗?”
“啪”白海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怨他没有拦住幺妹。
“幺妹说她要亲自去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阴谋,所以当天她顶替了周家的一个女娃上了船。
我们一直死死盯着的,明明看到那些衙役把人沉入了海里,可等船走后,海里却没了那些女娃的影子,连幺妹也不见了。”
“啊—我的宝儿啊!”
卞老太哭的昏厥过去,水生却顾不上这些,对着身后的壮汉道:“秦叔你们先随我去救人,罪城的事稍后再议。”
“是,主子。”
壮汉正是白洛溪在罪城曾见过的秦爷,他跟随水生匆忙向村口行去。
这次前来,秦爷带了两百私兵,为了不让村中人感到恐慌,这些私兵都守在村外,并没有跟随进村。
见到神色匆忙走出来的水生,众人齐齐低首行叉手礼。
“见过主君。”
水生微抬手,沉声命令道:“出发周庄,即刻登船。”
“是”
不少村人在村口的石墙后面好奇的张望,看到不同以往的水生,众人心里都多了几分畏惧,尤其是那些挎着佩刀、浑身气势的人竟对水生毕恭毕敬。
白海佑哪里有心思探究水生的变化,他匆匆跑上前。
“水生,我带你们去,我知道怎么走用的时辰最短。”
秦明此次带人前来走的陆路,所以并没有可用的船只,好在渔村最不缺的便是船。
得知白洛溪失踪,不少村人都顾不上心中的那点好奇,齐齐向浪头滩跑去,引领着人找到自家船只。
共二十余艘船向远处驶去,刚跑到浪头滩的老族长来不及喘口气,让白海风快回去召集自家青壮去追。
他的脸上爬满了愁绪,心里祈祷着白洛溪千万不能出事,不仅因为这件事是因他而起,更因为白洛溪是白氏一族的希望。
水生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面心里杂乱的很。
他不由想起了白洛溪下海寻铁证那次,天气骤变、海上窜起十几米高的水柱,他们都以为白洛溪遇了难,可最后对方还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没错,村人都说洛洛是海神派下来的神兵,她有海神保佑,一定会遇难成祥。
秦明看着站在前面已经快两个时辰的主子,心里确定这位白姑娘就是自己未来的主子娘娘。
他上前轻声劝慰着,“我听白家二爷说白姑娘水性极佳,也许白姑娘是趁乱躲在哪里了,咱们这么多人总是能找到的。”
“她不会躲起来的”,水生望着远处声音有些飘渺,“她总说自己最是贪生怕死,性子最是自私、自我,可每每谁家有了难处,冲上前相帮的还是她。
我该猜到的,她怎么会老实的跟在崇明叔身后,是我的大意才让她落到了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