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七星峰陡峭的山壁上。
林川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借着微光确认行动计划。
“俘虏交代，地堡里还剩不到二十人。”王大彪压低声音，粗糙的手指在地面上画着简易示意图，“但防守很严密，每个射击孔都有人盯着。”
刘三炮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着精光：“小鬼子修的这王八壳子，正面强攻就是送死。”
林川点点头，目光扫过每个战士的脸：“所以我们要智取，一定不要冲动，最大限度避免伤亡。”
“川哥，大伙儿都见过血……”王大彪说道。
“不行！”林川严厉道，“这些人，不值得你们流血！听我安排，大山，你带五个人在东面佯攻，动静要大，让他们以为那是主攻方向。”
丁大山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这个我在行。”
“大彪带主力从正面牵制。”林川继续道，“记住，不要硬冲，只要把他们注意力吸引住就行。”
王大彪拍了拍手中的枪：“放心吧，保证打得他们抬不起头。”
“我和三哥从后山排水沟潜入。”林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进去后随机应变，等我信号。”
众人沉默地点头，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李满仓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夹，手有些发抖。
林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满仓，你可以不用参加……”
“不，不行。”李满仓咽了口唾沫，“怕归怕，打归打，两码事！”
……
“砰！砰！”
丁大山的枪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
地堡里的匪徒立刻骚动起来，两挺重机枪同时调转枪口，对着东面疯狂扫射。
“打！”王大彪一声令下，十几支枪同时开火。
子弹打在混凝土墙壁上溅起串串火花，虽然造不成实质伤害，但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趁着这阵混乱，林川和刘三炮已经摸到了后山排水口。
锈蚀的铁栅栏果然如刘三炮所说，几脚就踹开了。
“我先下。”林川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狭窄的排水沟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腐臭。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双手不时碰到黏糊糊的苔藓。
爬了约莫二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垂直的竖井。林川探头往下看，隐约可见微弱的光亮。
“有光。”他小声对后面的刘三炮说，“应该是地堡内部。”
刘三炮挤过来，残缺的右手握着直刀：“轮到我了，我先下。”
没等林川反对，他已经顺着竖井的钢筋爬了下去。
林川只好跟上。
竖井底部连接着一个宽敞的蓄水池，看来是日军用来收集雨水的。
池子已经干涸，只有几滩发臭的积水。
两人轻手轻脚地爬出来，躲在阴影处观察。
这是一个圆形的地下室，墙壁上还留着日军的电缆和管道。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木箱，上面印着模糊的日文。
正中央有一道铁门，门缝里透出灯光。
刘三炮像只老猫般无声地摸到门边，耳朵贴在铁皮上听了听，对林川比了个“二””的手势。
门后有两个人。
林川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一把猎刀。
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边，等待时机。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声，整个地下室都震动起来。
“吱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匪徒端着枪率先跨了进来。
林川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烟草和汗臭味。
“他娘的，动静这么大……”匪徒骂骂咧咧地转身，后脑勺正好暴露在林川的视线中。
就在这一瞬间，刘三炮的直刀已经如毒蛇般抵上了第二个匪徒的喉结。
与此同时，林川的猎刀刀柄重重砸在第一个匪徒的太阳穴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别，别杀我……”被制住的匪徒眼球凸出，喉结在刀尖下艰难地滚动着。
林川接住瘫软的匪徒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连对方步枪上的灰尘都没惊起。
刘三炮则用刀背拍了拍俘虏的脸颊，在对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红痕。
“地堡平面图在哪？”林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匪徒的眼珠乱转：“没…没有图啊……”
“配电室在哪？”林川的猎刀轻轻划过匪徒的衣领，割开一道整齐的切口。
“在，在东头……”匪徒的呼吸变得急促。
刘三炮的眼睛眯了起来：“刀麻子在不在指挥室？”
“在，在的……”匪徒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但你们进不去的，没钥匙……”
话未说完，刘三炮的刀柄已经重重敲在他的耳后。
匪徒的眼白一翻，瘫软下去。
林川迅速扒下两人的外套，扔给刘三炮一件。
“这料子不错啊。”刘三炮抖开满是汗臭的土布褂子，“还是细帆布的。”
换上衣服后，林川仔细处理了两个昏迷的匪徒。
他用缴获的绑腿带捆住他们的手脚，又撕下衣角塞进嘴里，最后把人塞进了排水沟的检修井里。
“能撑两小时。”刘三炮拍了拍手上的灰，“死不死看命了。”
“走。”林川压低帽檐，“先去配电室。”
两人贴着墙根前进，刘三炮紧紧抓着直刀。
地堡的通道错综复杂，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射击孔。透过这些孔洞，能看到外面激烈的交火。
转过第三个弯时，前方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林川立刻拽着刘三炮闪进一个凹槽，两人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快点！东面顶不住了！”三个匪徒扛着弹药箱跑过，领头的那个腰间晃荡着一串钥匙。
等脚步声远去，刘三炮笑起来：“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川点点头，两人如同幽灵般跟了上去。
三个匪徒的身影在前方通道拐角处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川贴着潮湿的墙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通风管道里传来细微的气流声，掩盖了他们轻微的移动声响。
“钥匙。”林川用气音说道，指了指自己腰间。
刘三炮会意，残缺的右手做了个钳形手势。
两人如同影子般分开行动。
林川继续尾随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声，刘三炮则钻进一条侧道，准备绕到前方堵截。
通道尽头突然亮起昏黄的灯光，林川立刻闪身躲进一个电缆井。
透过铁栅栏，他看到三个匪徒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领头那人掏出钥匙串，哗啦啦地翻找着。
“快点！！”一个匪徒紧张地回头张望。
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在通道里格外刺耳。
就在铁门打开的瞬间，通道顶部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随即陷入黑暗。
“操！又跳闸了！”
匪徒的咒骂声未落，黑暗中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人体倒地的声音。
林川的视线里，刘三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风管跃下，直刀在黑暗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林川箭步上前，猎刀柄重重敲在第二个匪徒的后颈。
第三人刚要举枪，就被刘三炮的刀背劈在手腕上，步枪“咣当”掉在地上。
接着就是一个手刀，将他砍晕。
林川已经捡起钥匙串，快速翻找出标着“配电室”的那把。
来到配电室，林川打开铁门，用猎刀挑开配电盘侧面的金属盖板，露出里面的备用电路图。
泛黄的图纸上，红色线条标注着通往各个关键区域的线路。
林川迅速记下几个关键节点：“主控室、通讯间、军火库……这条虚线……”
刘三炮凑近看了看：“像是通风系统的紧急出口。”他的直刀顺着图纸移动，“我们可以从这里切入主通道。”
两人沿着电缆的走向前进，每经过一个岔路都要对照图纸确认。
墙壁上的应急灯时明时暗，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穿过一道防爆门，他们意外闯入一个标着“资料室”的房间。铁质档案柜整齐排列，大部分已经空空如也，唯独角落里的一个保险柜还上着锁。
刘三炮从口袋里掏出做两根兔子扣用的铁丝，残缺的右手却出奇地灵活。
不到三十秒，锁芯发出“咔”的轻响。
“三哥，你还有这本身？”林川轻声问道。
“当年在敌后学的。”刘三炮得意地咧嘴一笑。
保险柜里是几本用油纸包裹的日志，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印着“七星峰要塞·机密”的字样。
打开，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地堡的结构图。
其中一页被折了角，上面记录着某个坐标。
“三哥，你看这个。”林川指向日志末尾的附件。
一张泛蓝的图纸上画着地堡的隐藏通风系统，其中一条支线直接通向山体另一侧的河谷。
刘三炮的双眼眯了起来：“妈的，关东军到底在底下挖了多深啊……”
“先找刀麻子！”林川说道。
两人沿着昏暗的通道前进。
地堡内部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曲折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小房间，有些还保留着日军的原始设备。
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三个持枪匪徒冲过来。
两人低着头迎上去。
“快去增援——”
一个匪徒刚开口喊了一声，林川猛地出手，一拳打在最前面匪徒的太阳穴上。
刘三炮同时发难，直刀划过第二个匪徒的手腕，枪还没落地就被他接住，枪托重重砸在第三个匪徒的下巴上。
不到五秒钟，三个匪徒就躺在了地上。
两人继续前进，按照地图指示来到了指挥室外。
门口有两个持枪守卫，神情紧张地盯着走廊尽头。
林川做了个手势，两人躲在阴影处。
刀麻子果然在里面，正对着几个手下大吼大叫。
但更让林川注意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地图，上面赫然标注着周边几个军事据点的位置。
还有一个醒目的红色箭头指向北方。
“三哥，咱们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林川低声道。
刘三炮点点头，从腰间摸出来两颗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