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祉僵在原地,耳畔苏大夫的话语如惊雷炸响。
即便早有怀疑,但在得知真相后,心里的震惊依旧难以抑制。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初春的藏书阁乍暖还寒,暧昧不清的光影在厚重的书香间跳跃,那个宽阔、灼热的怀抱终于裴行慎重叠,尘埃落定。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
正怔愣间,忽觉一道温热的视线落在后背,她猛地转身,只见裴行慎不知何时已醒,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目光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你……都听见了?”云祉的声音不自觉发颤,指尖死死攥住苏大夫留下的竹简,掌心沁出冷汗。
裴行慎撑着床头坐起,点了点头:“是的。”
他的情绪太过冷静,云祉有些发愣,心里闪过诸多想法:“你早就知道了?”
“过来,坐。”
裴行慎指了指床沿,待她坐下,便拉住她的手,“一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因为那枚羊脂玉佩,我才确定你的身份。”
云祉想起了裴行慎送给她的那枚羊脂玉佩,因为太过相似,连皇帝都因此失态。
他果然一直在试探她。
“我那晚遗落的玉佩在你手上?”云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想法,“既然你已经清楚,为何还一再隐瞒不说?”
“只怕你怪我。”裴行慎迟疑了许久,终于吐露了心声。当日他的行为算不上正人君子,还害得她落水自证清白。
他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云祉看着他不说话,裴行慎的眼底渐渐染上一丝慌乱,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祉儿,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云祉确实没生气,毕竟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当初她也没有勇气挑明这件事,更别说裴行慎了。
多亏了苏大夫,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相互隐瞒到什么时候。
“而且,我也有事瞒着你。”
裴行慎望进她漆黑的眸子了,心里蓦然有了些猜测。果不其然,云祉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是有关于我的身份……”
终于说出来的那一刻,云祉只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蓦然一松,她隐瞒了许久,瞻前顾后,但对裴行慎无疑是不公平的——身为她的夫君,裴行慎不管知情或者不知情,都被迫入局,这次遭遇的刺客便是最好的证明。
继续隐瞒下去,对裴行慎是极不公平的。哪怕泄露身份是一件冒险的行为,她也愿意试一试。
“无论是之前的奶嬷嬷被抓遇刺一事,还是这次的刺客偷袭,全都与我的身份有关。我其实并非云玄素之女,而是已故皇贵妃之女。”
“当年我娘在王府遭受迫害,挺着大肚子逃出来,隐姓埋名,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云玄素。现在,我的身份大概是被娘亲的仇人怀疑了,这才有了三番两次的迫害。”
云祉一口气说完,然后抬头看他,等待他露出震惊的神色。
结果,他依旧十分冷静,仿佛听到的不是什么皇家辛秘,而是她闲话的家长里短。
云祉再次愣住了:“……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
裴行慎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眉头微皱,开始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