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决这个老东西了,之前就想一直置我于死地,这下不是你死,而是我活了!”雷昊冷笑着松开手,沈再山的尸体无力瘫软在榻上。
葛千发和孙逸鸣进得房中,只听得葛千发微微一笑道:“如此一来,雷教主掌控魁星殿,便再无阻力。”
这时雷昊木然转身,向葛千发躬身一礼,道:“葛先生对雷某大恩,定当永记于心,日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在雷昊低头的一刹那,凌风竟也看见他后颈有一缕血丝蜿蜒爬上,端是诡异非常。
凌风心头巨震,暗道:“竟连他也……”
葛千发点了点头道:“此处打理,就全权交给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雷昊连忙恭敬道:“属下明白,定不负所托!”
葛千发便即转身离开,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对孙逸鸣道:“逸鸣啊,你可知本派师承来历?”
孙逸鸣茫然摇头道:“不知!”
葛千发微微点了点头,道:“本派名为‘魔神’,魔神一名,源自蚩尤,自祖师爷传下,已有十七代,一直以驱除人族,复我魔壤为己任。千年前,我派第十三代传人伊梦斜本有机会实现这一梦想,可惜最后仍是功败垂成,后来几位门主实在枉堪大任,门厅凋敝,才让九州正道猖獗千年之久,但如今不一样了,因为你来了。”
“我?”孙逸鸣怯生生道。
葛千发道:“因为你是最纯正的蚩尤血脉,连小姐的天赋都不及你。”
“这……”孙逸鸣出现一丝慌乱,道,“葛叔,你开玩笑的吧,我……我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罢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落寞垂下了头。
葛千发连连摇头,拍了拍他的肩道:“莫要妄自菲薄,并非你天赋低微,而是你以往练就的功法根本不适合你的体质,你看当初我给你的几门功法练了之后如何?是不是在洛仙门打遍无敌手?”
孙逸鸣眼睛一亮道:“好像是这样,可是……他们都说这是邪功。”
葛千发顿时一怒,道:“大胆,是谁说的?”
孙逸鸣道:“是凌风!”
葛千发一顿拐杖,嗔道:“他凌风还不是学了六道魔帝的功法,众所周知,那六道魔帝在三百年前,在魔道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他只说别人,怎么不说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凌风听到这里,微一闭目,对这个葛先生怒意滔天,心道:“就是你在孙猴儿耳边煽风点火,给他灌输这般邪念,才让他走上歧途!”
他怒归怒,想到还要靠他进入魔神门巢穴,只得按捺住自己的怒意,万不能打草惊蛇。
只听得葛千发继续语重心长道:“这世间功法本无正邪,门派亦无正邪,有正邪之分的,只有人心,你今后要做个好人还是坏人,全凭你一念之间,而不是功法所定。”
孙逸鸣思虑半晌,喜笑颜开道:“葛叔说的是!”
葛千发亦笑意盈盈道:“那我现在带你回门中,见门主一面,至此,你便是我魔神门的人了。”
“好,谢谢葛叔!”孙逸鸣蘧然道。
只见葛千发拿出一枚黑色令牌祭向虚空,同时手中变幻法诀,大喝一声:“现!”
顿时,一道漆黑的空间裂隙在二人面前缓缓展开。
“走!”葛千发一把抓住孙逸鸣的手腕,纵身跃入裂缝之中。
然而,就在裂缝闭合的瞬间,凌风身形如电,紧紧跟上,也没入这空间通道。
凌风甫一进去,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如游鱼般漂浮在虚空中。他急忙运转灵力稳住身形,这才看清眼前的奇景。
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一座广阔无比的洞天,雄伟非常!
上方穹顶幽暗,无数气旋散发幽蓝微光;千万座黑色石山倒悬着漂浮其间,山体嶙峋似鬼牙;山间有天然形成的石桥相连,石桥表面布满暗绿青苔,干涸的血渍隐约可见,蜿蜒如蛇。
而在最下方,一条凝固的赤色长河横贯整个洞穴,河面如镜,却透着诡异的死寂。凌风凝目细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河床插着无数锈蚀长剑,剑身缕缕黑气缭绕升腾,似是冤魂无声哀鸣。
凌风心头颇受震撼,一时身形呆滞,片刻后回过神来,只见葛千发带着孙逸鸣已轻点石壁,向前飘行。于是他不敢怠慢,悄然跟上。
忽然,葛千发身形一顿,不经意间往后一瞟。
孙逸鸣一奇,问道:“葛叔,怎么了?”
葛千发抚须道:“莫非是我多虑了么?我总感觉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孙逸鸣望了望四周道:“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们。”
凌风舒了口气,怕被他们察觉,于是拉开了些距离,不疾不徐地跟着。
葛千发来到一座宽大密室,只见慕容焱和苏梦影已在其中多时。
“参见门主!”葛千发躬身作揖,孙逸鸣也跟着行礼。
慕容焱瞥向孙逸鸣,道:“你终于来了!”
孙逸鸣顿时一奇,道:“门主,你知道我?”
当初凌风跟孙逸鸣一起从东海回洛仙门的途中,就是他给孙逸鸣种下的邪毒,只是当时斗篷遮身,此刻孙逸鸣并未认出他来。
慕容焱不答,却是欣慰点了点头道:“很好,数千年了,祖师爷的血脉终是在人间传承了下来,真是天佑我魔神门。”说罢,便向孙逸鸣道:“葛老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他对你甚是喜欢。”
“承蒙门主厚爱,葛叔厚爱!”孙逸鸣此刻表现得不卑不亢,起身时,正巧对上苏梦影的眼睛,顿时心神一震。
此时苏梦影没有戴上轻纱,而且衣饰也没有当初所见的那般奢华,一袭淡雅紫裳,更显得她清丽脱俗。
孙逸鸣只觉心头一颤,暗道:“人间哪有这般美丽的女子?她一定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他又蓦地回想起初见苏梦影时,她鹄立船头,凌风欲去的样子,不由心旌神摇,心中一阵激动:“我们现在是同门,我终于又可以接近她了。”
这时慕容焱挥了挥手,对葛千发道:“你先带逸鸣下去安顿,好生照料。”
葛千发躬身应道:“属下明白。”转身对孙逸鸣使了个眼色,“走吧,我带你去住处。”
孙逸鸣又瞄了一眼苏梦影,这才跟着葛千发退出密室。
待人走后,慕容焱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阴冷。
“以前的你从未出现半点差错,我从来对你都是十分放心,但你最近却是屡屡失手,让我很是失望。”慕容焱的声音陡然转冷。
苏梦影娇躯微颤,立即跪伏在地:“师父恕罪,弟子知错!”
“知错?”慕容焱冷笑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黑雾凝实,缠上她的脖颈,“那凌风本该在一开始就要除掉,你不仅没有听我的话,还处处维护他、提拔他,你弄得可好?天玄圣教合一的计划被他一手摧之,本门大业近乎毁于一旦。”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扯住苏梦影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说道:“你自小便杀伐果决,如今却在凌风之事上三番五次妇人之仁,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苏梦影大口呼吸,艰难道:“我……没有……”
慕容焱面色阴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桀桀”说道:“我看你是在外面过得太安逸了,已经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
这时,苏梦影面色涨得通红,眉心竟现出裂纹,紫光溢出,整个人也无力瘫软下去。
“影儿!”慕容焱霎时变色,眉头一皱,伸手去探她的脉搏,登时面色大变,“走火入魔,难道是那时候么?”
他立刻将苏梦影打横抱起,黑袍翻飞间,身形急速飘往密室之外。
此刻,凌风便也跟了出去,但慕容焱顷刻没了影,自己也不知去往何方。
他此刻虽也惦念着苏梦影的安危,但想到她那师父神通广大,应该无恙,于是便想着去寻找无云子。
凌风眼观这巨大洞窟,也不敢放出神识查探,以防被慕容焱感知到。
于是,他便慢慢游弋其中,慢慢找去,不遗漏每一个地方。
片刻工夫,他来到一处地方,只见葛千发和孙逸鸣正在那儿谈话,凌风便悄然靠近。
“那女子是你当初同门,要不要见她一面?”
“我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此刻的孙逸鸣,竟是十分抵触见到曾经熟悉的人。
葛千发道:“那你还没有彻底接受你现在的身份,你打心眼里还是觉得我们是魔门,是另类。”
“我没有!”孙逸鸣连忙摆手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之前是同门,现在应该算是敌人了。”
葛千发微微叹气道:“不管怎样,你都会面对的,是该跟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了。”
孙逸鸣沉默半晌道:“我听你的,葛叔!”
葛千发眉头一皱,却不说话。
孙逸鸣诧道:“怎么了?”
葛千发道:“我希望你叫我师父!”
孙逸鸣当即受宠若惊,内心激动,以膝跪地,拱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葛千发当即大喜,“呵呵”笑了两声,将其扶起。
二人接着便向一处偏僻通道行去。
凌风正诧异他们口中谈及的“同门”是何人,若真如此,岂不是也是自己的同门?念及于此,便也跟了上去。
很快二人来到一处绝壁前,身形漂浮在一处窗口,朝里看去。
“哼!自古以来敢横闯我魔神门的,独她一个,真是不知死活!”葛千发冷冷说道。
这时,凌风也借着缝隙朝里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杨清雪被七根透骨钉呈大字型钉在石壁上,那淡蓝裙裳早已被血染成暗红。她低垂着头,凌乱发丝遮住了半张脸,而另外半张脸看上去,却是无比惨白。
“杨师妹……”凌风喉头一紧,却是强忍住没有发出声来。
而孙逸鸣的身体也明显僵硬了一瞬,葛千发立刻察觉,冷冷道:“怎么?不忍?”
“不……”孙逸鸣声音发颤,却也强忍直视,“我只是……没想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活着。”
葛千发眯着眼道:“此女不简单呐,竟是千年难遇的阳灵之脉,之前门主还想将她收入派中,可哪知她宁肯自断心脉也不肯屈服。”
凌风钢牙紧咬,泪水溢出,只求这两人赶快离去,自己好救她出来。
“不过也好,”葛千发突然阴笑,“阳灵之脉最适合做血引,用以突破修为瓶颈,若门主真的冲破天魔生死经第九重,那么打开神农鼎的几率又多了几成。”
“对了,神农鼎!”凌风猛然记起,原啸天和无崖子都曾在他的面前强调此物的重要,一定要将其摧毁。
这时候,葛千发枯瘦的手搭在孙逸鸣肩上,袖袍翻卷间,已带着他飘然离去。
凌风此刻迫不及待上前,正要以灵力震碎石窗,可指尖刚触及,便有一道血色波纹立刻荡开,灼得他皮肉“嗤嗤”作响。
他强忍剧痛,将灵力汇聚于指尖,只见被破坏掉的血肉正快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