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里恢复了安静。
肖紫云这神出鬼没的身法,赵溪琉看得吓了一大跳。
李凛身边最为神秘的紫衣卫,身份并不同于玄衣卫和玄甲骑兵。
紫衣卫的核心人物,都是自幼选入紫衣营受训。
人人以血誓效忠于凛王,唯王命是从。
多年前,太后以铁腕控制其中大半。
从而牢牢掌握了禁宫。
但却有一部分人追随凛王,在凛王暗中授意之下出宫避难,以图来日共谋大业。
肖紫云便是紫衣营统领,也是辈分最高之人。
一身刚柔并进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行事亦十分老练狠辣。
肖紫云说得轻描淡写,但照那晚太后宫中的情形必定是一场恶战。
曾经投靠太后的侍卫,死亡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奢望。
赵溪琉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突然发现她竟从未真正看透过李凛这个人。
恍惚间,一抹雪色衣袖落入眼帘。
不等她回过神,李凛微凉的指尖已经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李凛低头看她,眼眸中似见微澜一漾,笑问。
“怎么了,你在怕什么?”
赵溪琉嘴角扯出一抹笑,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四目相对,她有种被他洞悉心事的惶恐。
李凛似感觉到指腹下的皮肤细微地颤抖。
随着他唇角翘起淡雅的弧度,眉梢便轻轻一挑。
“你怕我?”
“是。”
赵溪琉轻轻垂眸,如实回答。
这短短一字,李凛眸中笑意更深。
“琉儿,难得你从不对我说假话。”
“既然一开始选择相信你,我都不会欺瞒王爷。”赵溪琉几乎不假思索回答。
李凛深深望着她,片刻后眼底涌动的波澜渐渐恢复一片寂静。
他伸手将赵溪琉抱在怀里,带着薄茧的指腹抚过她锁骨的蓝色印记。
“那么就如实告诉夫君,你还剩下多久时间?”
赵溪琉身子微微一颤,这声云淡风轻的询问,如一把细薄利刃倏地划过心头,既快且痛。
她抬头看他,那丝隐痛带着强烈的酸楚直冲眼底,模糊了面前清瘦的身影。
“三年?”
李凛抬眸望向窗外,平静相询。
药阁最顶层,窗外云雾缥缈,微凉的晨风拂过两人的面颊。
赵溪琉怔怔地僵在他怀里,一股苦涩抑在喉间。
她一直不忍心,也不愿去想别的答案怎么也说不出口。
生怕一旦说出来,便真的成了无法扭转的事实。
“两年吗?”
李凛收回视线,微微侧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见她仍旧没有回答,他再笑了笑,轻声一叹。
“一年,或许勉强够了。”
给他一年的时间,或许能找到解除情丝绕的办法。
“生死祸福,但求无愧于心。”赵溪琉漫不经心说着。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垂下眸子,遮住眼底错综复杂的情绪。
李凛盯着赵溪琉看了一会儿,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面对死亡,琉儿倒是看得开。”
“王爷!”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风逸焦急的声音。
“又有何事?”
“二殿下和秦将军带着圣旨,陛下要将紫衣卫跟禁卫军合并。”
李凛眉梢轻轻一动,气息骤然沉了几分。
鱼儿上钩了!
“王爷,你当真要交出紫衣营的掌控权?”
赵溪琉眉头紧蹙,眼底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忧虑。
整个人显得异常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别担心,我去处理!”
李凛松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风逸神色凝重,“王爷若交出紫衣营掌印,恐怕......陛下要反补”
“燕帝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不多时,两人已经走到院子外。
“凛王,陛下让你交出紫衣营掌印,还不跪下领旨。”
李瑜快步而来,一脸倨傲地盯着李凛。
秦远紧随其后,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来的路上预想了很多种情况。
此时,他不愿和李凛起冲突。
于是抬手阻止李瑜对李凛发难,上前一步,恭敬行礼,真心实意地开口。
“凛王,陛下收回紫衣营,自然是有所图谋,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忍一忍吧。”
“舅舅,之前你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李瑜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却被秦远再次给拦住。
“二殿下,你且在一旁歇着,我有些事情要和凛王商量一下。”
秦远转过身,朝后面跟来的赵溪琉鞠了一躬。
“烦请凛王妃回避。”
赵溪琉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她将手中锦帕攥出几道褶子,一颗心高高悬起来。
燕帝忌惮李凛不是一两日。
若借着太后的事情对李凛做文章。
接下来,恐怕要对凛王府下死手。
紫衣营是李凛的底牌,他若交出去...
李凛手中无兵,拿什么和燕帝斗?
“王妃,别着凉。”
白芷缓步上前,取了一条黑色披风,替她披上。
赵溪琉沉思片刻,淡淡开口,“你说,王爷打的什么算盘?”
“属下不知道。”白芷低下头,若有所思。
凛王和陛下对弈,这盘棋局她越发看不明白。
赵溪琉紧了紧披风,低声道:“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跟心爱之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为何这么难?”
她咬咬唇,又小声道:“实在不行,让李凛反了吧!”
让李凛做皇帝!
庭院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斑驳陆离。
花草繁茂,五彩斑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新气息。
微风拂过,带来了淡淡的花香,一片祥和。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院子里众人却心思各异。
李凛将手中黑金掌印扔给李瑜,目光在他小腿上一扫而过。
“二皇兄,你的腿可得保重。”
“我好得很,不劳烦八弟挂心!”
李瑜面色一变,捏着手中的令牌,语气不善。
“八弟,你还是保重自己的命吧!”
“臣告退。”
秦远担心李瑜再闹出幺蛾子,匆忙朝李凛鞠了一躬,扯着李瑜离开。
“舅舅今天这样巴结凛王,是怕他对我们下杀手?”
李瑜走到院门口,突然扭头怒视着李凛。
“如果不是这个混蛋,我会在肃州受这么大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