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薛辟疆看到太子出丑后,宣布行刑完毕,叫人把尸体和血淋淋的脑袋挂在城墙上面示众三日,其余流放的犯人即刻出京。
整个菜市口乱腾起来,那些犯人带着镣铐,哭喊着被衙役和官兵们驱赶着排成一队,踉踉跄跄出了菜市口。
高家三岁的小孙子大声哭泣,他母亲死死捂住他的嘴巴,抱着他:“不哭,不哭。”
小孙子不听话,挣脱母亲的手:“我要祖母,我要祖母。我要祖父,我要祖父。”
一个士兵一鞭子打过来,他母亲来不及护住他,那鞭尾扫到小孩童的耳边,鞭上的倒刺卷走了小孩童的半边耳垂。
孩童立刻哭起来:“哇---哇----”
薛从俭两眼一眯,快步上前,掏出金疮药递过去:“赶紧给他上药。”
他威风凛凛,脸黑如墨,然而他的语气平和,并没有肃杀之气。那位母亲抖抖索索拿了药瓶,但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莫行云拿了药瓶,给那孩子上药。
薛从俭看向那士兵:“小小孩童,为何下此狠手?你一鞭子下去,他耳朵掉了一块,留下终身残疾。他固然是罪臣之后,然孩童无辜,尔等需手下留情。”
那士兵不敢回话,二皇子下了监斩台过来:“皇叔好生仁善,尔等都听到了。再有下次,我拿你们问罪。还不退下。”
那士兵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二皇子看了看那小孩童:“无碍了?”
说完掏出来一个小荷包:“夫人,手下冲撞了小孩子,这些算是我替他赔罪。”
那母亲不敢收,本能地看了看薛从俭,薛从俭说:“收下吧。”
那母亲才收了荷包,抱着孩子跟着大部队走了。
二皇子淡然一笑:“皇叔颇得民心。”
语气平淡。
薛从俭心中一凛,脸上不露声色:“我每日在京城巡逻,他们都认识我,当做熟人看待而已。我还需……”
蓦然一带着脚铐的女子冲出队伍,冲着二皇子和薛从俭喊道:“王爷,二皇子,我是和离之人,不过暂时住在高家而已,算不上高家人,敢问二皇子为何还要流放我?”
薛从俭凝神看去,不认识。
那女子年近三十,脸庞白嫩,身材微微圆润,看得出来养尊处优。
二皇子皱眉,这案子是他定审,但是他也不认识这女子:“你是何人?”
那女子哭道:“我是高远大女儿高芳,我是和离的女子,回娘家暂住。还请二皇子明鉴啊。而且我有男人,我已经怀孕了。我不是高家人,我不应该被流放。”
二皇子凝眉:“你是高芳?你怀孕了?”
高芳大声说道:“二皇子,我已有孕,这等大事我不会撒谎。如果二皇子不信,可叫人给我把脉。”
她这么一说,二皇子说道:“你已经和离,你腹中胎儿是谁的?”
高芳说:“是郑伯翰的。”
她这么一说,留在原地还没走的百姓们哗然。
郑伯翰,不就是和高远搅和在一起的那个年轻风流的郑大人嘛?
哎嘛,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薛从俭也皱眉。
郑伯翰曾经和朱澜是那种关系,说到郑伯翰,人们未免会想起来朱澜。
百姓们议论纷纷。
“春风楼那一夜,高远和郑伯翰搅和在一起。高远的女儿高芳有了郑伯翰的孩子,这家人可真够乱腾的。”
“可不是,话说郑伯翰哪儿去了?郑伯翰怎么没被流放?他可是高远的断袖。”
“你懂个屁,他们那种人,都是玩来玩去的,谁会认真?不过一夜情而已。”
“这话我认同。听说高远后院小妾无数,刚才那一大堆哭哭啼啼的女人都是高远小妾。这种人玩弄人心,谁当真了谁就是傻。”
“郑伯翰是个才子,怎么就和高远搅合在一块儿?难道他和高芳在一起的时候,高远就相中他了?”
几个人越说越难听,二皇子听得直皱眉。
高夫人死了,高家十二岁以上的男子都被处死,剩下的都是妇孺和高远的小妾们。这些人并不等高芳,老早跟着大部队离开了京城,只留下了高芳一个人带着脚铐站在那里,孤零零的很可怜。
很快大夫过来给高芳把了脉:“大人,这位夫人已经怀孕月余。”
二皇子说道:“去叫郑伯翰过来。”
“是。”
等人的功夫,二皇子并不理会高芳,只默默站着。
薛从俭也并不理会高芳,横竖这是二皇子的事,他只负责监管菜市口的治安。
太子终于呕吐完毕,他用手帕捂住嘴角:“二皇子,处理完毕了?这么快?”
二皇子拱手:“皇兄没事吧?只怪我没考虑好风向,叫那腌臜吹到皇兄。皇兄勿怪。”
太子挑眉:“无事。咦,高芳,你怎么回事?”
他认识高芳?
二皇子的眼角动了动,而薛从俭也侧了侧脸看太子。
高芳哭着说:“太子,我不过在高家暂时安身而已。我已经怀孕,本来就要嫁人了,谁料遭此大祸?。”
她只是哭个不停。
太子皱眉:“你怀孕了?谁的?”
“郑伯翰的。”
太子吃惊得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郑伯翰艳福不浅啊。”
那语气,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嘲弄。
高芳说道:“太子,您说句公道话,我是不是误判?”
太子当即说道:“你是和离女子,又怀孕,已然不是高家人,这判决有误。来人,给她打开镣铐。”
二皇子并不阻拦,只冷冷看着太子的人叫来衙役打开了镣铐。
薛从俭自然也不会趟这浑水,带着金吾卫离开了菜市口。
。。。
郑伯翰这几日被关在家里,霍氏根本不叫他出门。
他和高远两人春风楼一事之后就被撸掉官职,杨尚心去找朱澜的麻烦,却被朱澜吓退。回来后还没歇息,就有公公上门,他们把郑伯翰叫来,说什么朱澜不是他能觊觎的,如果他再去骚扰朱澜,那么后果叫他自己想。
那可是公公,是皇宫里头伺候太子的。
郑伯翰等郑家人吓得战战兢兢,严禁郑伯翰和杨尚心出门。郑家人也闭门不出,关门谢客。
所以,今日菜市口那么大的事,郑家人都没出去凑热闹,就怕惹麻烦。
谁曾想,有人呼啦啦拍门:“郑伯翰,出来,去菜市口一趟。”
郑伯翰吓得几乎要失禁了。
菜市口,那是砍犯人脑袋的地方。
他没犯法,他不去菜市口。
门房开了门,几个士兵如狼似虎进来:“谁是郑伯翰?”
郑伯玉塞给领头士兵一个小荷包:“敢问大人,我三弟犯了何事,要叫他去菜市口?”
那士兵收了荷包:“他闹大了人家的肚子,人家叫他过去。谁是郑伯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