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筝吩咐侍卫先回去,让侍女在浴房备好热水,自己则抱着阮泠慢慢走回去。
一路上都有目光看着他们。
五皇子抱着浑身脏兮兮的婢女,这场面很难不吸人眼球。
可是没有人敢说话,因为五皇子的脸色实在是阴沉的可怕。
回到重华殿,许初筝一脚踹开浴房的门。蒸腾的热气中,侍女们早已备好浴桶与干净衣物,却在看见二人模样时惊得捂住嘴。
\"出去。\"许初筝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待最后一个侍女退下,殿门合上的声响还未消散,许初筝已将阮泠轻轻放在浴桶边的矮凳上。
他单膝跪地,颤抖的手指解开她腰间那串可笑的\"镇妖铃\"。铜铃落地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浴房里格外刺耳。
阮泠如梦初醒,发觉许初筝是要帮她洗干净身上的脏污,她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我自己来……”
许初筝的手悬在半空,白发垂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水珠从浴桶边缘滴落,在寂静的浴房里发出清晰的\"嗒\"声。
\"你怕我?\"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指尖还沾着干涸的黑狗血。
阮泠脸有些红,眼神躲闪,“不是怕,是……不太方便……”
虽然她和许初筝之前也做过一些亲密事,可帮洗澡这种事她还是羞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更何况现在她浑身脏污,狼狈不堪,实在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许初筝的指尖轻轻颤了颤,最终缓缓收回。他站起身,白发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柔软,“嗯……我转过去,不方便的时候叫我。”
阮泠松了口气。
她看着许初筝背对着她站到屏风旁,挺拔的背影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他甚至还体贴地抬手捂住了耳朵。
阮泠准备先清理头上凝固的血块,刚抬起手表情就僵住了。
她的手指脏得很——那些朱砂符咒渗进了指甲缝里,她试着搓了搓,发现怎么都搓不干净。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许初筝,小声唤他:“许初筝……那个……”
许初筝的背影僵了一下,捂着耳朵的手缓缓放下,却没转身:\"怎么了?\"
\"我......\"阮泠盯着自己脏兮兮的指甲,声音越来越小,嘟囔,\"指甲缝里......洗不干净......\"
水汽氤氲中,她看见许初筝的白发梢滴下一颗水珠。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出去外边,回来时拿了条雪白的帕子浸入浴桶。
\"手。\"他依旧背对着她,将帕子从肩头递来。
阮泠伸手去接,却在碰到帕子的瞬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许初筝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过她指缝里的朱砂,激得她浑身一颤。
\"别动。\"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沾了黑狗血的朱砂...会灼伤皮肤。\"
阮泠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边缘已经泛红,之前想着身上脏,竟没察觉到疼。
她看着许初筝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背对着她一根根擦拭她的手指。
他动作很轻,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可呼吸却越来越重,热气喷在她腕间,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当擦到无名指时,许初筝突然顿住了——那里有道细长的伤口,是被桃木剑划破的,此刻正微微渗着血丝。
\"疼吗?\"他拇指悬在伤口上方,嗓音发紧。
阮泠摇摇头,却听见\"刺啦\"一声裂帛响。许初筝竟撕下自己一截袖口,小心翼翼地裹住她的手指。雪白的衣料瞬间被血染红,像雪地里绽开一朵红梅。
他包裹的动作并不顺手,因为背对着阮泠的缘故。
阮泠一愣,眼神愈发柔和。
笨蛋……
她又没有解衣服,他不知道转过来嘛……
\"转过来吧......\"她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许初筝的呼吸滞了一瞬。当他终于转身时。
阮泠看见他眼眶通红,下唇有一排明显的齿印。
方才他竟是一直咬着牙在忍耐。
从进来开始,他们其实并没有说过多少话,气氛还是有些沉重和尴尬。
阮泠轻咳一声,主动将双手浸入水中,带着他的手一起没入温热的水里。
在水中,她主动勾住他的大掌,十指相扣。
一瞬间,她感觉到许初筝身体猛的一颤。
下一秒,许初筝突然发力将她拉近,额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
\"我......\"他的声音极其沙哑,闷在她发间,\"我帮你洗头发。\"
这不是询问,而是颤抖的陈述。
阮泠心尖也跟着一颤,她轻轻点头,“你……洗吧……”
感受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黑狗血块被温柔地揉开,朱砂符咒一点点溶解。
当温水浇过头顶时,她下意识闭眼,却听见\"咚\"的一声——是许初筝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砖地上的声响。
他竟半跪在了浴桶边,只为让她靠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