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高密公主派马车将小女接回府中,段简壁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听母亲的话。
“母亲,明日女儿还有课程要讲,为何事如此着急呀?”段简壁噘着小嘴,有些委屈。
“昙娘,我来问你,你与那秦县子现在是何关系?”
“哎呀,母亲,你怎么这样问女儿呀?我们哪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段简壁心中有些惊喜,难不成母亲有意让自己与秦浩发生点关系?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娘问的不是这个。那秦浩只是个县子,武家二娘子也在县子府中。
估计二人早就郎情妾意了,你可不能陷进去。”高密公主一脸严肃地说道。
段简壁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母亲,女儿与他相处久了,只觉他心怀壮志,为人洒脱不羁。
女儿……女儿实是倾慕于他。”话一出口,段简壁才惊觉失言,小脸涨得通红。
高密公主眉头一皱,正欲呵斥,却听她继续说道:“女儿知道他现在身份低微,可女儿不在乎,女儿相信他定能功成名就。”
高密公主看着女儿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傻孩子,你以为这世间情爱如此简单?
且不说他与武家二娘子之事,就凭他如今这县子身份,能给你什么地位?你是公主之女,怎能如此草率。”
段简壁刚欲反驳,高密公主又道:“今日杨府过来给你说亲了。”
段简壁瞬间花容失色,眼眶泛红,连忙拉住高密的衣袖哭诉道:“母亲,女儿年龄尚小,还不想嫁人,求母亲不要答应杨家。”
高密公主轻轻甩开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一说那秦浩你就不在乎,一说杨家你就年龄尚小。
我听说那秦浩如今桃花运沾身,身边女子不断,你又何必再往这火坑里跳呢?”
段简壁倔强地抬起头,眼中噙泪却透着坚定:“母亲,女儿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女儿是在追求光明。
女儿相信他绝非池中之物,我愿意等他。”
高密公主看着女儿这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又气又好笑,在房内来回踱步,
“你这孩子,如何这般糊涂?弘农杨氏也是名门望族,那杨公子一表人才,嫁入杨家,也算门当户对。”
段简壁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母亲,身份地位女儿不在乎,女儿只求能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
忽然反应过来,止住哭泣,狐疑地看着高密道:“母亲方才说谁?弘农杨氏,吏部侍郎杨大人?”
段简壁腾的站起身,不解道:“不对呀,母亲定是在套女儿的话。
母亲与姨母可是亲姐妹,这怎么可能,陛下不是刚修改了律法的吗?”
高密公主沉默良久,看着女儿说道:“昙娘,你如此精明,却也会为了那秦浩乱了方寸。
我确是想看看你的心思,只恐他不是你的良配。这婚姻大事,还得我与你父亲再商量商量。”
段简壁听了母亲的话,破涕为笑,忙不迭地点头:“多谢母亲,母亲只要肯考虑女儿的想法,女儿便知足了。
下次能不能不要吓女儿,女儿可还小着呢。”
“哼,小怕什么?刚不是还愿意等的吗?我看宿国公府的那个程处默年龄倒是与你相当。”
段简壁羞恼的扑进高密怀中,“母亲,你变坏了,竟然套女儿的话,我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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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乐未去桃源庄,与青莲倒是甚是投契,
青莲作为花魁,自是文采、琴艺都不落于俗人,尤其是歌唱得也婉转动听。
但却始终对那首爱莲说耿耿于怀,啥意思嘛,这是语意双关,还爱莲,哼,回来定要问个清楚。
青莲不止一次解释了,每每见公主突然便晴转多云,便知道又是这篇文章惹了祸。
心中也有些好奇,公主为何会对公子给自己的文章如此介意。
“公主,青莲因为年纪到了青楼中的危险阶段,便求着公子为我写下来的,并不是公子主动的,还望公主莫要责怪公子。”
“我并没有责怪,只是此文如此之好,本宫却从未听过,那两首诗倒是对你有特别的意义。”
“多谢公主体谅青莲的难处,青莲命苦,被迫投身在青楼,好歹如今还能保全清白之身,
也是多亏了公子的相助,青莲会永远记得公子的大恩的。”
长乐斜眼偷瞄了一下青莲,开口问道:“你想如何报恩?”
青莲顿时愣住,这要如何回答,一时有些语塞。
长乐悠悠道:“青莲,你文采琴艺都是不俗,只是被你的身份困住了手脚。
本宫感念你对桃源庄的出手,若是本宫助你脱离青楼,还得自由身,你寻个老实人便嫁了吧。”
青莲大喜,忙跪下谢恩,“谢公主大恩,青莲愿为奴为婢伺候公主和公子。”
“那可不行,我说了,你去寻个老实人吧,公子以后不缺丫鬟。”采荷小眼圆瞪,对对对,我就是。
翠云顿时泄了气,不过想到自家姑娘若是真能脱了奴籍,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青莲冰雪聪明,似是有点明白了长乐对公子的用心,叹了口气,
“公主与公子对青莲都有大恩,青莲若是脱离青楼,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日日为公主和公子祈福平安。”
长乐颇感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今日我已求着太子哥哥帮你脱身,
你自由之后,正如公子所说,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何必非要如此决绝。”
青莲轻轻一笑:“公主,这世间有些情谊,是值得青莲用性命去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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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婢,高阳对这门亲事还满意吧?”
长孙微微颔首,“二郎放心,高阳对冲儿倒是印象颇佳,只是对不建公主府有些微辞,
不过臣妾对其说了朝廷的难处,倒也没有耍小性子。”
李世民愤愤道:“待朕洗却渭水之辱,定要给高阳其他的补偿。”
长孙叹了口气,“一个个妹妹都嫁了人,结果丽质成了臣妾最大的心病了。”
李世民笑道:“朕看丽质每日都挺高兴的嘛,那个叫做青莲的女子她要如何处置?”
“丽质的心肠那么软,恐怕为了感谢那女子,会为她脱籍,臣妾猜想八九不离十。”
“朕的丽质心肠仁慈,这是遗传了观音婢的品性,如何不喜。若都如高阳一般刁蛮,朕可就头疼了,哈哈哈。”
“那女子对正则亦是有意的,二郎还笑得出来吗?”
“哼,朕谅他也不敢。”
“唉,二郎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这事还怪不得正则,算了,不提这事了。二郎明日便要下诏赐婚吗?”
李世民点头道:“朕明日便在朝堂之上正式宣布赐婚的决定,告知文武百官赐婚的对象并开始筹备大婚事宜。”
“臣妾这下再见兄长也总算不用再那么惭愧了,希望高阳与冲儿能和和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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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李世民正式下诏赐婚,众臣皆为长孙无忌祝贺,房玄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随即想起了徒弟的劝告,这才稍稍平静,也向长孙无忌抱拳致意。
搞得长孙无忌还有点惭愧,毕竟高阳之前可是房玄龄为小儿子求娶的,如今自己截了胡,颇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但也深知这门婚事背后的政治考量以及皇帝的意思,只能微笑着向众人一一回礼。
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定要将这门亲事操办得妥妥当当,既不辜负皇帝的信任,也不让旁人有过多非议。
李世民口头表扬了许敬宗,因为才给升过官,便象征性地赐了些布帛。
旁人都有些不耻许敬宗的行为,唯有许敬宗本人开心不已,只要能简在帝心,得宠是早晚的事,自己不急。
又大加赞赏了于志宁与张玄素,鼓励二人继续对太子加以辅导。
搞得二人还有点莫名其妙,只当是太子有了什么新的表现自己还不知晓。
最后公布了博陵崔氏长安宗长崔景的处罚,禁足三月,罚银百贯及赔偿临仙楼给桃源庄,最后便是罚粮七千石。
众臣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唯有崔仁师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心知肚明粮食肯定是给皇帝买罪的。
下朝后,出了朱雀门,长孙无忌特意找到房玄龄,低声道:“玄龄,此事非我本意,实乃陛下旨意,还望玄龄莫要介怀。”
房玄龄做苦笑状:“辅机,你我皆是为陛下效命,此乃皇家之事,我岂会不知轻重。只是小儿听闻此事,怕是要消沉几日了。”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玄龄且宽心,日后我定当在其他方面补偿遗爱侄儿。”
房玄龄摆了摆手:“罢了,且让此事过去吧,当务之急是筹备公主的婚事,莫要出了差池。”
崇仁坊齐国公府,长孙冲得知自己即将迎娶高阳公主,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心有些痛。
既为能娶到公主而感到荣耀,又听闻高阳公主性情骄纵,担心日后相处不易。
长孙无忌回到家中,看到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将他叫到跟前,
“冲儿,今日陛下已正式下诏赐婚。这门婚事是陛下恩赐,也是我长孙家的荣耀。
你定要好好对待公主,不可有丝毫懈怠,听闻高阳喜阴,近几日便将府中绿植再多栽种一些。”
长孙冲连忙点头:“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但心中的忧虑却并未消散,不知未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怎样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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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县衙,听闻陛下对此案做了了结,王玄策也是叹了口气,喊来甲七丁十三,让二人收拾一下,返回桃源庄。
甲七听闻就罚了点钱,人啥事没有,顿时憋了一股气。
丁十三骂道:“在这些世家眼中,我们的命都不值钱,这回只是受了伤,怕是死了也无人偿命。”
甲七瞪了丁十三一眼,“你忠心的是少爷,你若命没了,自有少爷为你做主,知道了吗?
不要总是抱怨这些没用的,我们快些赶回庄上去,队长恐怕都等急了。”
“县尊,多谢三日来的照顾,我们这就告辞了。”
王玄策安慰道:“兄长对你们如同兄弟一般,这种话日后不要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恐给兄长带来麻烦。
对了,回头给我也带些白药过来,那药颇灵,好像药店没有售卖。
与武娘子说一声,挂兄长的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