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隐的残目映出天穹裂痕时,星砂正从裂隙中倾泻如瀑。那些闪烁的颗粒触及吴刚裸露的齿轮,金属表面立刻泛起蛛网状的引力纹,将吉巫的残袍吸附在悬浮的陨铁碎片上。她挣扎的刹那,碎片突然翻卷,露出背面亿万道交错的星轨——每道轨迹都烙印着三人轮回中湮灭的瞬间:修隐的刀刃刺穿巫祝虚影却落空、吴刚的机械心脏在星爆中停滞、吉巫的蛊虫群被引力撕成齑粉。
“是星蚀。”吴刚扯断腰间锈蚀的轴承,金属碎屑洒向裂隙。碎屑触及星砂的刹那,整片天穹突然扭曲,浮现出漩涡状的引力胞。胞体内蜷缩着半透明的星核,表面浮动着女童蜷缩的胚胎影像——她的脐带由星轨编织,末梢缠绕着三人尚未愈合的伤口,将溃烂的皮肉撕裂成放射状的星芒裂痕。
星渊深处传来天体碰撞的闷响。三人坠入由破碎行星堆砌的迷宫,岩层缝隙渗出荧蓝的星髓,液体触及吉巫的断尾时,冰晶蜈蚣的残躯突然暴长,节肢刺入陨铁墙面的瞬间,迷宫穹顶降下引力雨——每滴“雨珠”都在地面蚀出黑洞般的凹坑,坑底伸出半融化的青铜手臂,指尖弹出的星砂锁链扣住吴刚的机械颈椎,将他拖向引力涡流的核心。
迷宫尽头升起青铜星枢。枢体表面嵌满跳动的星核,每颗核体都泵动着三人被星砂侵蚀的记忆残片:修隐剜目时星砂逆流进喉管的灼痛、吉巫被巫祝植入蛊虫母体的七十二次轮回、吴刚自愿熔入齿轮前瞳孔最后的震颤。星枢突然逆转,核体射出的光束将吉巫的左臂切成星尘,飞散的微粒在空中凝成带刃的陨星群,撞击岩壁的轰鸣中夹杂着巫祝的冷笑:“天隙之下,皆为星粮。”
修隐的黑刃劈开陨星。刀刃吸收的星髓却使残目晶化,瞳孔深处浮出星渊真相——冰棺女童不过是巫祝嫁接在星核上的幻象,每一次轮回的厮杀都在为星枢充能。吴刚的胸腔齿轮在此刻逆旋爆鸣,过载的蒸汽撕开引力胞的屏障;吉巫撕开溃烂的腹腔,母虫残躯喷出最后一口冰雾,将半数星核冻成脆壳;修隐的晶化右目炸裂,星砂混着血泪凝成逆轨箭矢,贯穿星枢深处浮出的巫祝实体。
实体溃散的强光中,三人坠入星渊底层的无垠暗域。这里没有重力,没有声音,唯有漂浮的星骸拼凑出冰棺的残影。女童的虚影从棺内渗出,双手编织的星轨突然收束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悬挂着三人被星砂蛀空的躯壳。巫祝的声音从暗域深处荡来:“星轨闭合时,尔等皆成齑粉。”
暗域四壁突然暴长星砂荆棘。修隐的黑刃在此刻分解,星砂顺血管逆流,在掌心凝成半枚女童的瞳孔;吉巫的脊骨间钻出变异的星蚀蜈蚣,节肢扫过的轨迹撕开引力膜;吴刚将机械残躯过载成星爆核心,炽白的光团吞没半数荆棘。三种能量对撞的刹那,暗域裂开一线真实——
强光中浮现雪山祭坛的星髓本源。冰棺内封存的从来不是女童,而是巫祝用星砂伪造的引力锚点;那些轮回、厮杀与痛楚,不过是星核吞噬魂魄的养料。当光芒消散,星渊化为寂静的尘埃带,修隐的残目窟窿内嵌着星核碎片,吉巫的脊背浮出星轨烙痕,吴刚的机械残躯只剩半枚齿轮悬浮在虚空。
千里外的雪山裂缝中,冰棺渗出的不再是星砂,而是凝固的引力纹——纹路倒映着宇宙深处,某颗被巫祝星髓污染的流浪行星,正从核心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星爆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