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
萧维雪和李卿歌事先都不认识韦清兰,是在对方跟着孙五入府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韦清兰自从进入穆府,就有意不与旁人交谈,而后径直去了凉亭。
当时,还有人议论,谁家姑娘性子如此孤僻。
如果不是自己和李卿歌一直留意着韦清兰,也不会前往凉亭,在假山后发现她和孙五暧昧。
所以,自己先入为主地把这件事定义为“意外发现”。
萧维雪悄悄用手帕擦去掌心冒出的汗,进一步思考——
若是自己没有意外发现呢?
刚刚,不少人都注意到韦清兰这个怪胎,多半也会去找她。而后,事情闹开了,穆夫人就要主持公道。
可事情要如何闹开?
齐妙妙这个当事人必须在!
也就是说,韦清兰一开始就是想借着流言蜚语和穆家人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想传递情报!
萧维雪察觉到有人扯她衣袖,一转头,对上阮眠霜那双幽深的眼眸,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条信息——
齐国公府有人泄密了!
萧维雪厉声道:“孙夫人,韦姑娘引我去假山一事,我还没找她清算呢!来人,把她押走!”
说罢,她吹响脖颈间挂的骨哨。
濮阳郡王府的女暗卫迅速从墙上翻过来,把韦清兰扣住。
“县主,你这样不合礼数!”穆夫人有些急了,韦清兰敢这般行事,必定是想传达要紧的情报,此时怎么能被安阳县主扣押!
“县主,韦姑娘虽说利用了您,但她并未触犯律法。您将人扣押,可曾把律法放在眼中?”
萧维雪淡然一笑:“我只是与韦姑娘一见如故,想要邀请她到王府喝一杯茶,叙叙旧。我当时想问问穆夫人,我犯了哪条律法呀?”
阮眠霜瞥了一眼:“有些人心里有鬼,说话就和呓语似的。”
两人一唱一和,穆夫人也想不出理由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郡王府的暗卫把韦清兰押走。
李卿歌不懂这俩人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不管此事实情如何,孙五总归是对不住齐二小姐。孙家可想好如何补偿?”
齐云舒了解完来龙去脉,见林氏没来,便出来主事:“孙夫人,我国公府的女儿不能被你们随意欺辱。”
穆夫人正愁着如何从安阳县主那儿要回韦清兰,闻言,立即圆场道:“今日是我母亲的寿辰,两家有什么恩怨,等寿宴结束后再谈也不迟。若是孙五与那韦姑娘两厢情悦,我们这些长辈也不好棒打鸳鸯。既然事情发生在穆家,若孙家有了喜事,我自当登门送礼。”
这话说得敞亮,孙夫人心里的那点不满也散了。
这桩婚约是老齐国公和最后一任肃国公定下的,后辈遵循先祖嘱咐,履行了婚约。
齐国公府的小辈不成器,早晚是要没落的,反观孙家,出了一位麒麟子,光复门楣只是时间问题。
澈儿虽然资质平庸,只是举人,但将来未尝不能考上三甲进士,谋得一个好官职。若是岳家能提供助力,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再看看齐国公府——
等澈儿考上进士,积攒资历,少说要七年。七年后,齐国公能不能活着,还未可知。
若能借此机会退婚,为澈儿令谋一桩好婚事,倒也不错。
如此,便要牺牲韦清兰了。
孙夫人笑道:“穆夫人,我看今日之事就是一场意外,我府的表小姐不小心踩到泥潭,脏了鞋袜,澈儿心善,想要背表妹去厢房更衣,却被人误会,您说是也不是?”
“是。”穆夫人在心里暗骂孙夫人贪婪,却只能强笑着点头,又开始盘算着,穆家和孙家还有没有其他牵扯,要尽快切割。
韦姑娘的身份可不简单!
“好了,既然是误会,大伙儿都散了吧!”穆夫人看了眼天色,“再过半个时辰,寿宴就要开始了,快去后院入座吧!”
穆夫人正要指引女眷从前厅的侧门离开,府外的下人吆喝:“晋王、晋王妃到!”
穆夫人只能转头出门迎接,阮眠霜悄悄跟在后面凑热闹。
只见一男一女从马车上下来,男子接近三十岁,样貌俊秀温文尔雅,女子虽然仪态端庄五官大气,但脸上的病色难以掩盖,还被两个婢女搀扶着,好似随时都会倒掉一般。
晋王妃虽然挂着得体的笑,但双手死死握成拳,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见过晋王、晋王妃。”穆夫人上前行礼,阮眠霜则悄悄溜回了了前厅,和萧维雪商议。
——这对夫妻也太诡异了。
“快快请起。”晋王说着话,手搀扶起穆夫人,“父皇感念尚书大人劳苦功高,特地给穆老夫人封了二品诰命,过会儿,雍亲王就会带着圣旨前来。”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穆夫人面露喜色,可联想到今日之事,心中又生出一股慌乱。
韦清兰不惜赌上自己名节,也要引起穆家注意,定然是知道了非同寻常的情报。
难道,这封圣旨有问题?
穆夫人心存怀疑,却不敢和晋王明说,毕竟,他们明面上是晋王一派的官员,实际是那位的眼线。
“王爷快入内,再过半个时辰,寿宴就开始了。”穆夫人邀请道。
“善。”
晋王点头,让王妃跟着穆夫人前往女眷的座位。
在大梁,宴会男宾女宾要分开接待,男宾在前院,女宾在后院。
当然,前院也会有一部分区域用屏风隔开,作为女眷谈话的场地,且不设宴款待任何人。
康王妃到后院的宴席时,阮眠霜已然和萧维雪谈完了。
为了验证猜测,阮眠霜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康王妃,却发现,对方似乎在女眷中找什么人。
当她看到齐云舒时,急忙往那个方位走去。
阮眠霜的眼眸微微一冷。
祖父猜的果然没错!
可晋王为什么要选择承恩侯府?他跟穆袁之间有什么矛盾?根据目前的线索,双方利益一体,两家却貌合神离,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穆家另有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