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仪比起刚起家时,已经沉稳许多,加之现在麾下将才无数,用得着冲锋陷阵的时候已经鲜少有了。
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宁仪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澎湃。
丑时末,各部兵马出营作战,宁仪目送他们远去。
丑时二刻,皇甫嵩全身披挂,腰间佩剑,背后负弓。
麾下五百精锐已集结完毕,每人除了兵器,还携带了火种和引火之物,用湿泥涂抹铠甲,以免反光暴露行踪。
“记住……”皇甫嵩低声嘱咐。
“火起后立即列阵,不宜混战。待敌军大乱,冠军侯自会率主力出击。”
五百精锐皆默默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
丑时三刻,长社西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隙。
皇甫嵩一马当先,领着五百死士鱼贯而出如幽灵般消失在夜色中。
这五百精锐训练有素,一个接一个贴着城墙阴影移动,避开黄巾军的斥候眼线,向西北角迂回。
长社城外草丛中,皇甫嵩伏低身子,观察着前方敌营。
正如他所料,黄巾军的营寨岗哨此刻已经昏昏欲睡,来回巡逻间隔相当长。
皇甫嵩见此情形挥挥手,五百精锐瞬间按预设计划分成十队人马,携带着引火物分散前进。
夜里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得野草沙沙作响,恰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皇甫嵩亲自带领一队人接近主营帐区域。
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认出波才的帅旗——一面上书“波”字的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准备……”
皇甫嵩低声号令着手下士卒。
士卒们听命取出火石和火镰,点燃了浸油的布条。
就在此时,一队三人组成的黄巾小队从营帐后转出,为首的举着火把。
皇甫嵩屏住呼吸,手按剑柄,紧紧盯着这三人,三人中似乎有人听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张望。
咻咻咻……
千钧一发之际,皇甫嵩只听得身边有拉弓离弦之声,一连射出三支连珠箭。
再望向那黄巾三人,只见他们捂着脖子径直倒在了血泊之中。
射箭之人正是吕布,皇甫嵩不敢出声,只是对着吕布点点头,无声为他的箭术点赞。
“就是此刻,放!”
危机解除,部署完毕,皇甫嵩一声令下。
刹那间,数十处火点同时在黄巾军营寨外围燃起。
干燥的草木遇火即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皇甫嵩亲自将火把投向一座粮草垛,火焰轰然腾起,照亮了他坚毅的面容。
“走!”
皇甫嵩不敢恋战,连忙聚集了部众列阵,准备迎战杀敌。
皇甫嵩的眼睛紧盯着波才所在的中军大帐。
若能趁乱生擒贼首波才……
黄巾营寨大乱不久,帅帐帘幕便被掀开,一个身材魁梧、头裹黄巾的大汉大步走出,正是波才。
他赤着上身,手持一柄长刀,看着四处火光冲天,惨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的营寨,顿时怒不可遏。
“玛德,都别乱,各部速速集结,张李周三部给老子灭火!其余人随老子杀敌!”
波才怒吼着号令,可此时乱成一团,哪还有人执行他的命令。
“随我杀敌!”
皇甫嵩知道机不可失。他拔出佩剑,高呼一声,便带头冲向波才的方位。
“来得好!今日取你首级祭旗!”
波才看到皇甫嵩却并没有心生畏惧,他见过皇甫嵩,知道皇甫嵩是如今的官军主将。
波才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杀了皇甫嵩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
刚欲动手,却瞧见了皇甫嵩身边一个身形硕大的将领,仔细一看是那个如魔神般单骑冲阵,连斩近百余人的恐怖身影,波才顿感无力,急忙号令亲兵阻挡,自己则是拔腿就跑。
早些时候刚见识过了吕布的威猛,波才哪还有胆子与他一战。
“皇甫将军,你且在此处号令三军将士,看奉先斩了这贼首!”
“贼将休走!”
吕布焦急万分,他渴望这份战功,回头告知皇甫嵩一句,便要拍马追波才去。
“奉先若有余力,最好生擒此贼!”
皇甫嵩很有自知之明,选择不以身犯险,而同意让吕布追击。
吕布于马上微微颔首,方天画戟在他手里已经甩出了风,阻挡在前的黄巾士卒被砍瓜切菜般屠戮一空。
张辽、赵云、张飞所率部众也已经人衔枚马裹蹄,潜至波才营寨外围。
见火势四起,三将各自相视一笑,一声令下,率骑兵以雷霆之势冲入敌营,四处绞杀乱成一锅粥的黄巾士卒。
赵云等人来势汹汹,不少黄巾士卒见势不妙,纷纷丢下兵刃四散奔逃,更兼有不少伏地而降。
骑兵一路长驱直入,在中军方向遇上了正带头冲杀,浴血奋战的皇甫嵩。
“敢问可是皇甫将军!”
赵云最先赶到,便出口询问道。
“正是在下!”
皇甫嵩也不废话,简简单单给赵云回了个话。
“末将冠军侯麾下武卫中郎将赵云是也!”
赵云也不便下马行礼,便在马上微微拱手。
“赵将军速去帮吕将军,他往西南方而去,追那贼首波才去了!”
皇甫嵩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不礼数的,赶忙让赵云帮忙追击波才。
“将军自己保重!”
赵云闻言也不与皇甫嵩废话了,拔马便往西南方冲去。
且说吕布虽勇猛无比,无人是他的一合之敌,但一路上阻挡之人犹如杂草丛生,数不胜数,故而波才距离他也是越来越远。
吕布心中恼怒,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这可还得了。
于是乎,他张弓搭箭,想于马上百步穿杨,射杀波才。
咻……
一支冷箭射出,直直朝波才飞去。
哼……
波才一声闷哼,背后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
幸好波才身边的亲卫眼疾手快接住了他,不然此刻他已经坠马落地,不知生死了。
“带波渠帅走,我等去拦住那将!”
波才身边的这几个亲卫,也是由张角筛选出来精心训练的黄巾力士,对波才忠心耿耿。
几人一合计,由一人带波才走,其余几人明知不敌吕布,还是主动选择留下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