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接过报告,匆匆看了一眼,喜形于色,欣喜地搓着双手。
他瞥向王辛的妻子,态度立马转变,神情倨傲,语气淡漠,“既然想停灵,那就随便停!”
他捏起她未签字的文件,嗤笑一声,“感谢你的坚持,为我们公司省下了一大笔开支!”
他的话无疑是雪上送霜。
王母再也绷不住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后,开始撕打自己的儿媳妇。
王辛的家属都静静地看着。
此时,窝在旁人怀里的小孩一下子哭着喊“妈妈”。
沈秋赶紧起来去拉架。
她死死抱住王母的腰,示意王辛的妻子赶紧躲一躲。
谁知,她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喃喃自语,“让她打吧,打几下出气!”
沈秋无奈,只能紧紧抱住挣扎的王母,尽量把她拖远一些。
陈总看到这一幕,低笑出声,“夫人拉架还是一把好手!”
沈秋冷眼扫过去,“你闭嘴!”
陈总微怔,没有料到沈秋如此疾言厉色,面子功夫都不屑做了。
他顿时觉得在下属面前下了面子,把手边的文件甩出去撒气。
王母还在扑腾,沈秋不得不紧紧抱住她,瞥了一眼地上的文件,瞅了陈总一眼,未再言语。
恰在此时,沈秋兜里的手机响了。
沈秋只得单手拿出手机,是薛少波的来电。
她接通后,那边沉默了一瞬,似乎有所犹豫。
“沈秋,王辛死亡案有蹊跷,有人不想我们追究,走通了关系……”
王母自然也听见了,安静了下。
沈秋放开她,走到一边,沉声道:“少波,多年同学,有话不妨直说!”
她咬了一下唇瓣,追问,“你怀疑林深走通了关系?”
薛少波沉默了一瞬,“沈秋,阅石是基建起家,有些手段无可厚非,但是事关人命……”
沈秋打断他,“少波,阅石旗下产业众多,这个总那个总的,各怀心思……”
“沈秋,我问了上面,是林总的意思!”少波打断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沈秋,我们年少时是同学,你知道我怀揣的梦想,我不会妥协,哪怕扒了这层皮。”
她掐着眉心,“少波,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少波抬头看着脚手架,眼神坚定,“破釜沉舟!”
他语气微顿,“树大根深,无法撼动,我也要试着晃一晃!”
沈秋微愣,随即明了,少波一向光明磊落,他这是要和阅石对上了,还包括沈飞。
他们都是嫌疑人,包括自己。
沈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嘴唇嗫嚅,“你尽管去查!”
她说得斩钉截铁,反而让薛少波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就这么信任他?!”
沈秋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我现在向你保证,我们夫妻一定全力配合调查!”
薛少波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回局里做工作,你小心点!”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沈秋看着手机怔怔发呆。
她真怕,林深为了沈飞,参与了善后工作。
王母呆愣在一旁,慢慢回过味来,他们一直让赶紧火化,原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只觉得不寒而栗,她看了一眼小孙子,越发记恨上了儿媳妇。
早早签字,拿钱走人!
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她偷瞄了一眼沈秋,又偷眼看了看门口的陈总,悄悄挪到自己兄弟跟前,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王辛的大舅立马瞪大了眼珠子,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询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她瞟了一眼沈秋,轻轻点了点头。
王辛的大舅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低下头压低声音说,“你肯定听错了,我那外甥三棍子揍不出一个屁,他不会得罪人!”
陈总见他们嘀嘀咕咕的,以为他们在商量闹事,于是高声警告:“你们要清楚,聚众闹事是要担法律责任的!”
一时无人搭腔。
他不耐烦地来回踱步,他想回自己办公室喝壶茶,说话说得口干舌燥的。
可是……
他瞅了一眼沈秋,心中暗咒,她怎么还不滚!
她耗着,他也不能走!
会议室的众人,各怀心思,一时相安无事。
突兀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陈总连忙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了,扫了一眼众人,拿着手机出去了。
会议室只能隐隐听见说话声,完全听不清谈话内容!
沈秋给小黄使了一个眼色。
小黄会意,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掏出一根烟,站在外面吸烟。
陈总回来,看了一眼小黄,进了会议室。
他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开了腔,“我们的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深表同情,安排我给你们再谈谈赔偿事宜,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给弟妹在阅石安排一份工作……”
小黄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立在沈秋身侧,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说道:“董总的电话,从他的回话分析,董总吩咐他尽快谈妥火化事宜。”
沈秋微微蹙眉,联想到张景的话,“王工跑到仓库铲开水泥袋子……”
她的心里一惊,脑子里闪过一条线。
陈菲菲说,王总当年因为远亲的案子受到牵连,伺机而待,想要对付林深。
如果,他那个亲戚是那个酒鬼就说得过去。
他引荐的水泥供应商。
而水泥销售经理赵娜和沈飞打得火热。
那么董总和陈总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赵林知道吗?
沈秋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办公室的气氛突然激烈起来,隐隐有一股火药味!
“坐地起价?!你们还要点脸嘛!我劝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总最后的耐心用完了,撂下这么一句,如星火,终于点燃了炸药。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双方推搡起来。
王辛的大舅爬上会议桌,大喊:“你们心里有鬼,否则为啥一个劲叫唤立马火化!”
陈总冷冷看着他,用手指着他,“你给我滚下来!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王辛的大舅瞪着他,腿肚子打颤,脸上佯装坚强,“五百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们就拉条幅去上方,告你们谋杀!”
他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不管他怎么死的,不如多要点钱吧!
陈总恼羞成怒,把手边的椅子狠狠一推,“去!把他给我拽下来!”
王辛的亲属立马上来拦着,场面一度混乱。
不知道是谁,把陈总推搡倒地,被人连踢带踩的,他疼得嗷嗷叫唤。
等他被人扶起来,他捂着腰怒吼:“刁民!一群刁民!”
他大手一挥,“去,叫人,工地就是不缺人!”
不消一会,来了几十号子工人,会议室都塞不下,门外还站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