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神女师承幻月宫。”
坐于座榻,手握一把小木梳,慢慢梳理放置在自己双腿上的银白绒尾。柳越温声与自己身边的师弟说着话。
“秋雨,你上次说师兄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到这柳越就有些无奈,但也只摇头一笑,便又问他:
“那么对于幻月宫的秘闻,你又知晓多少?”
竖起的绒耳微微前倾,贴耳的银饰与银白的皮毛相得益彰。
他安静旁观柳越梳毛,没有即刻回答。
柳越有得是耐心,也只管自己仔细梳着,并没有催促。
但一直在等江秋雨,等他愿意回话。
银尾本就柔滑富有光泽,一梳就能畅通无阻一次性梳老长距离。
柳越猜得不错,自家孩子绒尾的毛质同他的发质一样好到离谱,梳这半天居然连半缕打结的毛都没遇上。
梳齿陷入蓬松的尾巴毛里,就好像木筏在落满月辉的水面起起伏伏。
“覆灭那日她没有来,我流落的时候也不见她。”
江秋雨动了动绒尾,把另外没梳到的部分移去柳越腿上接着给他师兄梳着玩。
“需要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她现在的到来很难不让人觉得突然。”
虽然自己也不是人族。
梳理完上面的尾巴毛,柳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绒尾,让师弟把放在膝上的下半部分转上来。
等到齿梳再次落下,柳越没有着急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先问江秋雨:
“秋雨如何想的?你去还是不去?”
已经被梳理完放在一旁的尾巴尖小幅度地左右晃了晃。
江秋雨垂下眼睑,如实回答:
“我不知道。”
将小木梳递到江秋雨手中,柳越得以腾出手直接上手顺毛。
“去见见这位前辈吧。”柳越认真提议完,沉下嗓音,轻轻叹息,“她毕竟是你的存世血缘。”
五指陷在绒尾里,缕缕绒毛自指缝钻出,拂动时柔软中又刮出几分痒。
刚刚梳理好的尾巴惨遭厄运,柳越对着修长漂亮的银白绒尾作乱。
生生逼得江秋雨乱了心思,忍红了眼眶。
实在是被欺负得狠了,师弟慌乱中从柳越手下抽回了自己的毛绒尾巴,引得玩得正高兴的人抬眼看过来。
“这就不让碰了?”柳越好整以暇地靠近着问道。
等距离一近,视线对焦,柳越这才在半昏的光线下看清楚师弟眼梢处晕开的那一片薄红。
红晕在雪白的面皮上显得极其绮丽漂亮,若白梅点血。
柳越愣住了,察觉到江秋雨失衡的呼吸,他有些不太确定,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
尾巴是……碰不得的吗?
师弟把脸撇去了旁侧,柳越便下了座榻,走去了旁侧。
伸手缓而轻地拍了拍江秋雨的肩,他含着歉意:
“对不起秋雨,你还好吗?是不小心弄疼你的尾巴了吗?”
他生出忐忑,有些摸不准现在的状况。
见师弟不理他,便探头想去看江秋雨的脸,想看看师弟现在是何种神情。
江秋雨紧抿着润红的唇,原本遮眼的长睫毫无征兆地掀起,然后柳越就对上了划过湛蓝光晕的一双眼睛。
想要靠近的人忽而就不动了。
探手在柳越眼前摇晃一二,确认人已经被困住主体意识,座榻上的江秋雨就肆无忌惮地一把将人揽了过来,绒尾也环了上去。
柳越站在座榻边,绒尾环住他的腿。
他呆呆低下头,手搭在江秋雨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上。
师弟既委屈又羞愤,抱着柳越的腰,仰头去看他无神的温和杏目。
早春融泉般的清冽嗓音也难免暗哑下来:
“虽然不是觉得疼了,但你也不能下手这么过分!你知不知道我……”
算了,他不知道。
“我说过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对你动用我的传承,柳越,我那时的意思是我不会用它来欺负你。”
他握住柳越的手,指引着那只手的指尖触碰上自己右眼角下的殷红泪痣。
“我不会欺负你,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弯眸璀璨一笑,江秋雨低声诱哄着站在他身前,被他揽着垂眸看他的人。
目睹着无神的杏目恢复几丝清明,眼见着眼前的人行动自然不少。
柳越先是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他好半晌。
“无论我做什么,秋雨都不会生气?”
温热的呼吸喷薄上眼角,柳越眨眨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证道。
得到同意, 被传承勾出的欲念便也消了最后一道思维的防线,那些可能只是一闪而过的东西,此刻被引诱着无限放大。
霄狸双目惑人的传承可以引人露欲,但前提是得有这个“欲”。
受控者本身得先存在这个欲念,然后才能被引出来。
哪怕这些欲念被埋藏的再深,哪怕没有受控时有多克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哪怕已经被主体意识封闭许久……都能被引出来。
不过,江秋雨知道,在柳越眼里,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肌肤之亲。
他师兄做不出来什么太越界的事情。
师弟就这么任由着对方探手微微扯开些自己的深衣衣襟,纵容着柳越慢慢俯下身去到他颈间。
他被推着靠上座榻的靠背,柳越曲膝压上来,手撑着软垫,圈出一处呼吸交融的空间。
不多时,肩膀处与锁骨处就传来细微的疼痛,落下细密的温软。
被简单束起的青丝擦过肌肤,刮起一片红晕霞色。
生涩、轻柔,又珍重得小心翼翼。
时间慢了下来,心跳都乱了起来。
等到柳越满眼无辜地抬头拉远距离后,江秋雨垂首一看,发现肩头与锁骨处多出来两处齿印,周围零星分散着一些细小痕迹。
刚咬出来的,红得很新鲜。
“师兄居然一直想着咬我?”
失神片刻,江秋雨有些无奈的看着牙印,自己都有些无措。
原来,我真的可以啊。
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你的青睐,什么样的面容才会将你拽下欲海,沉溺红潮……
“没有别的想做的事情了?”他转眼带笑,再次问着。
一只手抬起他的下颚,拇指碾着色泽润红的唇,从唇珠到两侧,细细碾磨而过,但也仅限于此。
江秋雨注视柳越,满目绻缱,哑声问他:
“也只是想碰碰?”
距离慢慢地又被拉近,柳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盯了会儿被自己碾过的唇。
他们就这样静了片刻。
红霞眨眼间爬上了整张俊雅面皮,澄澈的清潭被搅动起沉底细沙。
一声低喃传给江秋雨竖起的绒耳:
“可、可以吗?”
江秋雨呆滞了一瞬,觉得柳越的反应实在是有趣,便没忍住轻声笑着问:
“秋雨有对师兄说过不可以吗?”
他没有说过,那就一直是可以。
撩开垂落在师弟额前的几缕碎发,五指陷入柔软墨丝,感受着呼吸交融,热意攀升。
他们都没有技巧,但江秋雨学什么都很快。
第一次被动第二次主动,一回生二回熟,后面柳越就只能尝试着去迎合他。
若非他们是修士,有清心咒、静心诀可念,此刻局面恐怕早已无法收拾。
也还好他们是修士,若想要强行清欲,也并非压制不下去。
“好了,师兄。”
捧着脸最后亲了亲柳越红肿破皮的唇畔,江秋雨才带着紊乱的呼吸依依不舍地退远些距离。
“不能再继续了。”
“就当是可怜可怜秋雨,你可不能再撩拨一次了。”
点到为止即可,过了火就该出意外了。
现在却还不能出这样的意外,柳越恐怕接受不了。
他有这样的欲念不假,可若不是被江秋雨的传承引诱出来,这些压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被他自己察觉并认清,也不会有人知晓。
江秋雨要等,要等柳越在清醒的状态下自己转变态度,不然说不定连现状都无法维持。
月影不知何时替换了泛白的近夜,浮动在昏暗的寝居。
耳畔响起一个响指,江秋雨哑然失笑,提醒他。
“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