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碗口大小的朱雀虚影尖啸着如离弦之箭从黑袍人眉心一掠而过,泯灭了他一切生机,而后双翼向前一抱,与林渡鹤身后那颗硕大的青黑色骷髅头一起燃烧起来!
失去了黑袍人控制的魔王尸身站在那里,赤红色的眼眸流露出些许迷茫,而后就势坐到地上,双目紧闭,进入了不死不生的状态。
林渡鹤勉强一笑,身体一歪,软绵绵向后倒去,落在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怀里。
“鹤师弟!”
“林师弟!”
“林师兄!”
无数身影涌上小山。
天空里,隔绝外界的黑色罩子消失殆尽,神奇地,原本遮天蔽日的雾瘴竟然也消去不少,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晴朗天气!
韩家子弟一个个愤怒莫名,纷纷围过来想要质问林渡鹤韩君可等人为何昏迷,可林渡鹤自己也在昏迷中,哪能搭理他们。
想要为难韩采薇时,对上了苏燃墨那燃烧着烈焰的双眸,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姐姐,小鹤儿怎样了?”
苏燃墨来到韩采薇身旁,低声问道。
远处,不少人都在观望,包括几位曾经龙鳞的同门。
韩采薇叹了口气道:“邪气侵蚀,与先前的魔气侵蚀比较接近,虽然没那么霸道,却邪恶无比,又要遭一回罪,唉!”
这时,一直挺立一旁的翰山上前,毕恭毕敬将一颗白色小球递给了苏燃墨,而后持剑守在一旁。
苏燃墨拿着那颗白色小球,略一皱眉,随即打了两个法诀,顿时,一段剧烈的打斗场景在她眼前三尺之处清晰再现,正是林渡鹤对阵黑袍人的场景。
看完之后,苏燃墨没有做声,向一众韩家子弟走去,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飞羽剑高高扬起,向着刚被抬上担架的韩君可砍去。
鲜血迸现,韩君可一条左臂被齐根斩了下来,昏迷中的韩君可一阵剧烈抽搐,却没能醒来。
“苏燃墨,你做什么!”
“苏燃墨,你疯了!”
一众韩家子弟眼睛都红了,当即就有人跳过来拔出长剑刺向苏燃墨咽喉,被同伴死死拉住。
“苏小姐,这是我们与林渡鹤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干,不要以为苏家强大,我韩家可是不折不扣的曦族世家!”
那人红着双眼,强忍愤怒。
苏燃墨没有搭理他,转身走了回去,愤怒犹如燎原烈火的声音传遍整个山谷:
“这不是我的恩怨,所以我只斩他一条手臂,林渡鹤醒来之前,韩家子弟一个都不许走,他要醒不来,你们给他陪葬,不要妄想逃走,我一人一龙能杀光猎影沼泽中所有韩家子弟,包括你们的同盟!”
霸道,干脆,激烈,直接!
一时间,山谷中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这绝不只是威胁,战神殿所有世家子弟都知道,苏燃墨既然这么说,她一定做得到,她说的话,与她的实力一般不容置疑!
林渡鹤做了长长一个梦,梦里,他走在血火地狱中,血水遍地,绿脓成池,大地疮痍,江河水枯,彤云燃烧,苍穹火坠,一派末日景象。
他的身体缩在苏燃墨怀中,时而剧烈抽搐,时而无意识地痉挛,时而呼吸急促,时而断断续续——
身体一会儿扭成麻花,一会儿如烂肉一般摊开,一会儿滚烫如烈火,一会儿寒冷如坚冰,突然间数个地方血肉崩解,而后蠕动着缓缓修复。
血水与汗水浸透了韩采薇的衣服,不过少女紧紧抱着他,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娇俏的脸蛋上泛着不忍,她这时才明白,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罢了!
苏燃墨在一旁盘膝而坐,灵识探入林渡鹤识海,却发现里面混沌一片,灵识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四道身影御空而来,径自落到小山之巅,居中的是陆宁蓁,身旁是两名神殿祭祀,最后是名身穿灰衣的宗门执事。从修为上来说,宁蓁尚无御空之能,只能让两名神殿女祭祀带着她。
落地之后,陆宁蓁没有停歇,径自来到林渡鹤身旁,伸手一搭他的手腕,叹了口气,而后浑身光芒闪烁,淡淡的金光汇聚于左手指尖,而后轻轻点在林渡鹤的眉心。
一瞬间,林渡鹤身体安稳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宁蓁看着浑身浸透了鲜血的韩采薇道:“师妹,你先把他放下,自己换身衣服吧!”
韩采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苎蓁轻轻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在你身体隐患解除前,不能随便动用那种力量,万一出了问题,会让林师弟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
韩采薇的眉心闪过一抹坚定。
一名祭祀冲宁蓁耳语两句,而后来到昏迷的韩君可身旁,捡起他的断臂,接了回去,而后断臂处一阵翠绿色的光芒闪耀,那条胳膊居然被接了回去。
接好断臂之后,祭祀淡然吩咐:“三个月内,不要轻易动这条胳膊,不然成了残废我可救不了了!”
一众韩家子弟千恩万谢。
另一边,那灰衣执事走到了小山边缘,冲着下方守候的弟子和冒险者们大声喊道:
“各位可以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这里的任务由老夫签发,算你们都完成,回到宗门可以领取奖赏!”
众人散去。
“墨儿,你这次有些——”
宁蓁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苏燃墨冷冷道:“若不是知道他定然能熬过这次邪气侵蚀,我非把这些人杀光宰净不可!”
宁蓁莞尔,随即道:“好啦,还是你厉害,我们小墨儿长大了,能为喜欢的人做一些事情,很幸福的!”
那名灰衣执事围着沉睡的魔王转了两圈,口中不住啧啧称奇,而后来到苎蓁身边道:“禀少宗,这头魔王尸身已经祭炼完成了九成,属下虽不懂死灵邪术,却也知晓一些傀儡祭炼之法,殊途同归,属下有信心再花几个时辰将他祭炼成功,不知道少宗可愿收下他?”
苎蓁有些哭笑不得道:“李执事,你尽可去做,但这是我师弟的战利品,我怎好抢夺?再也休提!”
灰衣执事躬身施礼,而后向对着他拧眉怒目的苏燃墨讪讪一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执事尊姓大名?”
苏燃墨嫣然一笑。
“不敢,不敢,在下姓赵,得罪之处,还请小公主多多见谅!”
赵执事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林渡鹤才悠悠醒转,只觉浑身刚被人扒皮抽筋一般,不过更像是扒皮抽筋之后的迅速恢复,痛苦只是余韵而已。
“好了,没事了,你们又可以到处为非作歹去了!”
宁蓁给林渡鹤检查一番,拍了拍手,带着两名祭祀和赵执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