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宋稚绾被萧怀瑾的惨叫声糊了耳朵,还以为自个儿听见那声“今今”是听错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回头。
没成想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琰。
“太子哥哥!”她一声惊呼,撒腿就跑了过去。
萧怀瑾还在原地被她那一拳砸得眼冒金星,听见“太子”二字,也顾不上许多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那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奔去。
宋稚绾扑进萧琰怀里便同他告起状来:“太子哥哥,你瞧你瞧,他这个坏家伙一直跟着我。”
少女清脆甜软的声线像百灵鸟般动听,但听在萧怀瑾耳中,只觉得命不久矣。
哪有这样打他一拳还先告状的?
偏偏那头的男子还偏了心眼儿似的,抱着人护在怀里安抚:“不怕不怕啊,孤在......手疼不疼?”
萧怀瑾刚想靠近,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暗卫给拦了下来。
他堪堪止住脚步,喘了几口大气:“四、四哥,这都是误会。”
“误会?”萧琰冷若冰霜,好似下一刻便能拔剑了结了他,“孤的太子妃胆子小,五弟这般吓唬她,你同孤说这是误会?”
萧怀瑾:“......?”
萧怀瑾此刻实在是想问一句自己这位四哥是不是缺心眼儿。
跟他记忆中那位天资聪颖、不近人情的四哥实在是对不上号,谁能想到这么个谪仙一般的人如今被一位女子迷得眼都瞎了。
看来娶妻是真好啊。
白日红袖添香,夜里软玉暖怀......
还能美得把人迷傻。
萧怀瑾想留京的心更加坚定了,只要他能留下,还愁不能娶妻生子吗?
此事还得他这位四哥发话才行。
萧怀瑾化身窦娥,嗷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捶胸顿足:“四哥,天地可鉴,臣弟绝无此心,只是想跟嫂嫂说说话,没成想竟让嫂嫂误会了。”
宋稚绾闻言从萧琰怀里探头:“哼,有什么好说的,跟你又不熟。”
萧怀瑾一噎,瞥了眼萧琰的脸色:“就......就是不熟才得多说说话,多说说就熟了......”
四哥不会拿剑劈他吧?
宋稚绾又一哼:“谁要跟你熟,你个坏东西!”
萧怀瑾真无计可施了:“嫂嫂,我不是坏东西。”
宋稚绾:“你就是。”
萧怀瑾:“我不......”
看着眼前像五岁孩童般拌嘴拌得有来有回的二人,萧琰眉头愈发紧锁。
萧怀瑾只比他小半岁。
若不是装的,那便是真傻了。
萧琰不禁回想起萧怀瑾幼时在宫中与他一同受太傅教导,太傅的确骂过萧怀瑾蠢笨如猪。
但多年过去,猪兴许也能变狐狸。
“好了。”萧琰沉声开口,二人的拌嘴声戛然而止。
搂着哼哼唧唧的小姑娘窝进怀里,他这才扫向萧怀瑾:“五弟若有话,为何不同孤说,何必找上孤的太子妃?”
萧怀瑾吸了吸鼻子,心虚地抬起眸子瞅了一眼。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臣弟、臣弟见皇兄在宴席上脱不开身,这才想出来寻六妹和太子妃的。”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儿时被四哥那一顿揍揍没了半条命,至今瞧见四哥还犯怵吧......
所以看着娇花一般的太子妃,想着或许性子温软好说话。
这才想从太子妃这下手,让她给他吹吹枕边风。
没成想太子妃也不是个软柿子,这一拳给他揍的,只怕是这脸要肿上两天了。
萧琰显然不信他的措辞,一双眸子沉静精明:“既如此,那孤现下出来了,五弟有什么话,大可跟孤说。”
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萧怀瑾住在皇庄上这么多年,对京中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那个没心的父皇是靠不住的。
要求便只能求他这位四哥了。
萧怀瑾收起面上略显不正经的神色,跪地道:“臣弟的确有事想求四哥。”
“臣弟幼时犯下大错,如今住在皇庄反省多年,已认清自身过错,还望能求得四哥宽恕,允准臣弟回京。”
萧怀瑾是真的心里苦,生怕萧琰一口回绝,“臣弟如今年岁不小,却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庄子上也尽是些老嬷嬷在伺候,臣弟只能每日与一条老狗作伴,实在是苦不堪言。”
“四哥如今佳人在怀,也可怜可怜臣弟吧。”
他抬起三根手指,言辞恳切:“臣弟向天发誓,绝不怀任何不轨谋逆之心,只想回京安安分分娶妻生子,度过此生,还望四哥允准!”
萧怀瑾一番肺腑之言说得自己声泪俱下,倒瞧着不像是在说假话。
宋稚绾都觉得自己都看不懂这人了。
难不成他被遣至宫外多年,如今回来心中真能没有一丝怀恨之心吗?
萧琰看着萧怀瑾,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只淡淡道:“五弟此次回京想来不会太快离开,依司天监之言,还需住上一月半月呢,何必求孤允准呢?”
萧琰虽还未在萧怀瑾身上查出什么。
可萧琰瑾在宫外多年,竟还有法子能收买到司天监为其办事,足以说明此人不简单。
既有如此能耐,何必求他?
萧怀瑾听闻“司天监”三字,便知萧琰是知晓了的。
他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直言道:“四哥明鉴,司天监一事,的确是臣弟用了些手段,可若不如此,臣弟此刻也万万不能在四哥面前说这些。”
“四哥既知臣弟用心良苦,便知臣弟想要回京的决心。”
萧怀瑾狂吸了几下鼻子,又抬手抹了一把,泪眼婆娑:“四哥,求您了,您就让我留下吧,只要让我留下,我日日给太子妃当人肉靶子也成。”
宋稚绾看着他的模样一脸嫌弃,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萧怀瑾:“......那我给四哥当牛做马。”
宋稚绾还是摇头,拉着同样面露嫌弃的萧琰后退半步:“太子哥哥也不要你。”
“五哥......”萧淑华看了半晌,忽然从旁惊呼一声,“你还是先别做牛做马了吧,你流鼻血了,还抹了一脸!”
“什、什么?”
萧怀瑾顿时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般,浑身僵冷:“血......血......”
他抖着声儿,手也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瞧,那只粗糙的掌心上一片血红。
随后两眼一翻,啪地倒地了。
众人:......
宋稚绾吓得花容失色,在萧琰怀里胡乱抓着衣衫:“太子哥哥,我不会把他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