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令狐遗浮不辞而别,贺兰夜雨城里城外的找他不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顾母亲阻拦,瞒过父亲,只身一人去寻他。
令狐遗浮本是位惯走江湖浪迹萍踪的游侠,出走本是寻常之事。但被贺兰夜雨吵吵嚷嚷的闹得满城风雨,倒是引起不少人的担心。先是灵圆寺的赫连胥乔、醉鹊儿、秋意浓、桑索师太,再是李臣仙、仇督紫烟,继而是宋冉弘一干人。
他们相继离京找令狐遗浮。
李臣仙因怕仇督紫烟出差错,始终不离左右。
仇督紫烟既不接近他,也不躲避他。
如此一来,两人显得没那般遥远,倒也宽了不少李臣仙的心。
他们到了燕峰帮,大帮主尉迟廷镇出外去了,恰二帮主霍痛犀在执掌。
霍痛犀知他们来意后,略一沉思,表示与他们一道去寻人。
李臣仙知他历来与令狐遗浮有些不对付,而今之举不得不令他吃惊。
霍痛犀虽恐贺兰夜雨毛躁易出事,更为牵挂千里香安危,但这是他心中的隐密。
他将帮中之事交与副帮主乌归掌管,便与李臣仙二人下山。
途中,李臣仙三人与秋意浓四人相遇。过两天,又巧逢澹台氽穸,其后又与宋冉弘夏莞觞见面。
三个月之后,在魏州贵乡找到了贺兰夜雨。
雨中人从郭家出来不远,正值贺兰夜雨向一樵夫打听令狐遗浮的下落,她见她比划着所要找的人正是自己要找的,手臂一伸,似长尺许,一下子将贺兰夜雨腰肢圈在怀中,喝问:\"你是那小子什么人?\"
贺兰夜雨见她丑陋之容,吓得花容失色,却又偏不知天高地厚,\"我夫君呀,你也找他么?\"
\"不错!\"
贺兰夜雨天真得要死,\"你找我夫君干嘛?你太丑了,他不会理你的!\"
雨中人道:\"我杀他不着,杀他媳妇儿也一样,看他能躲到几时?\"
贺兰夜雨这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吓慌了,\"老妖婆,你为什么要杀我夫君?\"
\"我知道他躲在附近,不可能不出来救你!\"
贺兰夜雨知令狐遗浮在附近,大喜,转又害怕他出来,忙不顾性命安危的叫喊:\"夫君……\",\"千万躲紧点\"一话还未出口,便觉腰肢在雨中人的一紧之后,如火烧疼痛,忍不住\"哎哟\"一声。
霍痛犀先急,趋到雨中人身后,结结实实的朝她背部两掌,竟被她的内力反弹许远。
雨中人脊椎一痛,一推贺兰夜雨,来抓霍痛犀。
贺兰夜雨受推,身子不能自主被推到半空,又不能自主的往下跌,头脑一片空白。
仇督紫烟足尖一点,跃起,张开双臂,接住她。
与此同时,其余几个拔出武器,齐向雨中人,将霍痛犀解救出来。
这边李臣仙仇督紫烟输了,便有霍痛犀帮忙。
那边赫连胥乔醉鹊儿气怯,又有澹台氽穸秋意浓援助,桑索师太宋冉弘夏莞觞齐攻雨中人要害。
雨中人独战众人,并不见输,本领是相当的深不可测。
十一人在林中飘来飞去。
地上的落叶纷纷而起,树上的叶子又纷纷而落,飞沙走石,打的众人眼睛发涩。
难解难分之际,药香飘来。雨中人即弃众人,向香气所在之地扑去。
众人有此机会,忙喘息调气。
令狐遗浮千里香望这边直奔,突听头顶笑声骇人,只见雨中人张牙舞爪凌空直下,疾向旁跃开。
雨中人落足之处,恰是他们适才所处之地。
\"两个贼子,偷我天骄,快快受死!\"
令狐遗浮见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了,便拱手有礼,\"前辈,前些日子,我们坠落深洞,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你天骄,并没有偷它。\"
\"遇到了就得吃么?\"
\"你的天骄袭击我们,又饥饿难忍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雨中人一声怪笑,却又似哭,\"我养天骄几十年,寻草觅药,只为了有朝日它成精灵,我吃它血肉,便可长脚生手,还我本来面目,长我功力。竟被你们两个吃得,坏我大事。今日,不吃你们肉不吸你们血,难消我心头大恨!″
令狐遗浮千里香见她形容凄怆,听她声音哀切,顿起怜悯之心,更有愧疚之意,面面相觑。
雨中人叉开五指,来抓令狐遗浮面目。
令狐遗浮本欲以他一人还雨中人一债,免千里香一灾,不料却被她拉开许远。
与此同时,已飞扑过来,一心要护令狐遗浮的贺兰夜雨,左肩被雨中人活生生的抓去一团嫩肉,痛得直晕过去。
令狐遗浮急忙飞跃上去,将她抱于怀中,愤向雨中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她何干?\"
雨中人道:\"你当你就让我吃了!\"
千里香挥剑指她,\"我也吃了天骄,我还你血肉!\"
雨中人道:\"我最讨厌你们的情义深重!\"
她怪叫起来,令人毛发直竖。
众人如同进入一个鬼魔隧道,发不出声,出不得手。
\"雨中人,你好生蛮横啊!\"
半空之中传来一声清叱,随即见头覆白帻,身着白纱的西王母似从云端而降,足踏浮云般冉冉而来。看似冉冉,实则快如闪电。
她一甩拂尘向雨中人。
雨中人想躲躲不了,像中磁铁,不由自主的被呼啸贲张的尘丝扣住,相顾大惊,\"西王母,是你!\"
西王母一频首,\"是我!\"她手下一松,撤回拂尘。
雨中人被释,摇身一晃,逃之夭夭。
西王母望她方向笑了一笑,也不追赶,回身拂尘向众人轻拂一下。
这一拂众人如沐春风,抑闭之气立即通畅,见西王母举止娴雅,浅笑盈盈,风采飘逸,亳无尘俗,一齐上前谢过高人。
千里香飞扑向西王母怀中,惊喜之泪直流,\"师父……\"
西王母一手轻抚着她的泪,一手轻拍着她的肩,\"好久不见,我的千里香儿长大了,长高了!\"言行举止尽显慈爱。
令狐遗浮赶紧上前,\"晚辈令狐遗浮见过西王母前辈!\"
西王母笑望向他,\"小兄弟,看你刚才发剑,很有清松道长风范,你是他的什么人?\"
千里香抢先答了,\"师父,令狐哥哥正是清松道长得意门下!\"
西王母笑道:\"清松门下,幸会!\"
令狐遗浮挠挠头,\"前辈这话说的晚辈惭愧,若论平辈,我还不如千里!\"言语之下,充满着对千里香的溢赞之情。
西王母点点头,\"都是好孩子!\"
这时,贺兰夜雨在令狐遗浮怀中\"嘤\"了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令狐遗浮赶紧的请西王母相救。
西王母察看一下她的伤势,道:\"可怜个娇儿,被抓伤这么一大块,但无性命之险,只需找个地方,静心医治一番即可。\"
霍痛犀道:\"前面出了林子,不远便有一客栈,往那里去可好?\"
西王母道:\"你带路!\"
众人一同前往,到了一个小镇,挑了一个树荫掩映,洁净素雅,高悬\"蓬莱\"字样的客栈。
安顿好之后,令狐遗浮与千里香来到郭家。
刚才恶斗,阴沉一片。
郭思裙母女远远看见,吓得胆战心惊,至今仍搂一团,还发着抖。
此时,郭大婶听令狐遗浮问及郭震与贺兰魂,抖得更厉害。
令狐遗浮道:\"郭大婶,你只告诉我,你认识贺兰魂吗?\"
\"你……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令狐遗浮递过匕首,\"我只是很不解贺兰魂的匕首怎么就落在你家附近?\"
郭大婶一见匕首,\"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千里香很为敏感,\"郭大婶,贺兰魂与你们郭家有纠葛,是不是?\"
郭大婶面如土色,\"这……这……\"
令狐遗浮追问:\"有不有?\"
郭思裙泪眼兮兮的,几近哀求:\"我娘都快受不了了,你们快走,好不好?\"
令狐遗浮二人只好告辞,刚到门外,却又听到屋里郭大婶发出一声令人大惊失色的哭喊\"贺兰魂,你这个阴险小人,害得我们一家分离,可恨啦!\"
令狐遗浮心一沉,欲进去问个明明白白。
千里香拉住他,\"嘘\"了一声,摇摇头,\"令狐哥哥,问不出什么的,别吓着她们了,我们走吧。\"
众人梳洗后,都往客栈大堂来用餐。
主家极尽待客之礼,摆上酒肴饮食。
仇督紫烟抿上几口甜酒冲蛋,脸蛋红扑照人。
李臣仙一个劲的看着她。
秋意浓则偷眼瞧他,越瞧越像大雷王。偶见他唇角撇撇,笑意上脸,此种表情,更与大雷王无异。
澹台氽穸知她心思,禁不住替她难过,却也只管定眼看她。
赫连胥乔与醉鹊儿见他们四个你望我,我望你,但又都不作声,极为不解。
宋冉弘与夏莞觞更是不知所然的望着众人。
霍痛犀见他们一个个都是痴痴呆呆的,有些好笑,又觉无聊。
他转眼见千里香单坐一方,在慢斟慢饮,遂走到她身边坐下,也慢斟慢饮。
三杯之后,他轻声道:\"为什么一人独饮?\"
千里香一笑,\"惬意啊?\"
\"惬意?\"霍痛犀捏杯望住她,\"你不觉得好笑吗?\"
\"怎么就好笑了?\"
\"令狐遗浮在房照顾夜雨,你不开心,算惬意?\"
\"令狐哥哥照顾夜雨很正常也应该呀!\"
\"千里香,别犟我了,我知道你的心思。\"
\"霍帮主,你想什么呢?\"
\"我……\"霍痛犀仰脖喝了一口酒,\"想你!\"
\"别……\"千里香起身,\"我去看看夜雨!\"
霍痛犀望着她离去,将一杯酒直倒进口中,\"千里香,我连想都不可以吗?\"
这边,李臣仙发觉秋意浓在望自己,心下有些疑惑,有些反感,心下道:\"这个女人一见到我,就一副极为关注的样子,着实可恼!\"
表面又不便发作,见霍痛犀一人在饮,便走过来,\"二哥,也不请我喝两杯?\"
霍痛犀道:\"凭什么?\"
李臣仙听他没好声气,忙笑道:\"好,好,好,不要你请我,我请你好了!\"他斟满一杯递过去。
霍痛犀接过,一口喝下。
宋冉弘走到仇督紫烟身边去,悄声道:\"紫烟,仙皇子看你的眼神好特别的!\"
仇督紫烟抿一口酒,\"夏莞觞看你才好特别!\"
宋冉弘望了望夏莞觞,恰她也正向他望来,不由脸有些发烫,嘟哝了仇督紫烟一句:\"好好的说着你们,却为何说起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