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大战后,秋意浓越看李臣仙越像大雷王,再次试探于他,又遭奚落。
她感到自己大为唐突,却是极不甘心就此作罢,为弄实情,决定去京城,心想纵是冒死也要见李旦一见。
秋意浓到达京城,饥肠辘肚,到酒楼吃了一碗素面。
出店后,她正分辩哪是通往皇宫之路。
一乘大轿抬过身边,轿内坐的正是武则天的宠臣贺兰魂。
他觉得那引劲东张西望的妇人似曾相识,脑记忆仔细搜索一番,认出了秋意浓,赶忙吩咐手下停轿,下轿走向她,招呼:\"秋女侠,好久不见!\"
秋意浓一眼认出了他,见他身穿官袍足蹬朝靴,且手下簇拥,气派十足,有些诧异,\"贺兰大哥,如今大发达了!\"
\"居朝廷,谋了个一官半职,谈不上大发达。\"贺兰魂笑笑,\"秋女侠,请问当年我送你收养的那孩子怎么样了?\"
\"而今她们母女已团聚,她母亲正是令狐蕙腧。\"
\"哦,这么巧!\"
\"是的,好巧!贺兰大哥,前不久,我见过你女儿,天生丽质,天真活泼!\"
贺兰魂正为女儿的出走甚是着急,牵挂的紧,忙问:\"你看见她?在哪里?\"
\"她与令狐少侠在一起,想必近日也该回京了。\"
\"这我就放心了!\"贺兰魂松了一口气,\"我女儿就是大调皮,太淘气,太任性了,总让我和她娘有操不完的心。\"
\"挺招人喜欢的!\"秋意浓说着这话,不由又想起自己的孩子,黯然神伤。
\"秋女侠,你怎么来京城了?有事吗?\"
秋意浓不便如实相告,只说来京城走走,学学人文,看看地理。
\"那去我家坐坐!\"
\"谢了,改日特意登门拜府。\"
\"那好!\"贺兰魂拱手告辞,上轿而去。
这时,李臣仙、仇督紫烟、桑索师太一干人从街端走过。
远远的,李臣仙一眼看见秋意浓,暗自思忖:\"这个女人抢先到京,究竟为了什么?\"一想到她对他极度的关注,一副深情厚爱的样子,他心中特别不爽,阴了阴脸。
众人回京,各自往自己住宿之地,独李臣仙随仇督紫烟上了七指山。
一路上,仇督紫烟并不说话,到家后,看李臣仙一眼,\"你来干什么?\"
李臣仙笑道:\"就想与你多待待!\"
\"走吧!\"
\"紫烟,我与苏素辞自有那段不顺心的经历,绕了一大圈,你还在,我比谁都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我们多聚聚,好不好?\"
\"我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想懂。\"
\"紫烟,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我想和你走到底。\"
仇督紫烟意识有些沦陷,不要问她心中有没有他,但眼中余光映着的是他。
李臣仙好希望爱与被爱同时发生,尽管她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他没有放弃的念头,他要执着下去。
仇督紫烟嘴上无语,但心想如果她在看朝霞升起,或是残阳落日,刚好他也在看时,就当做是两人的见面吧!
\"紫烟,我对你上了心,思念与日俱增,怎么办?
仇督紫烟希望时间冻结,就留在他这一句话的瞬间,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紫烟,我先回去,期待我俩下一次的相见。\"
仇督紫烟的眼睛拥抱着李臣仙背影的离去,已不是第一次了。
茹晋皇子正在阅读诗书,缘妃风风火火的赶来,拿下他的书,急匆匆的拉住他,快步向外走。
茹晋皇子莫名其妙的,\"母妃,你这是干什么啊?\"
\"你这木头,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为自己着想,若没有我这个娘亲还活在世上,哪怕你孤独终老,你父皇也不会为你着想,他心中就只有他的仙皇子……\"缘妃既数落着儿子,又埋怨着李旦,更嫉妒着李臣仙。
茹晋皇子赶紧的捂住她的嘴,见四下无人,方才拭了拭额角突的冒出的汗,\"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妃领来她娘家的亲侄女,年方十八,貌美如花,你先去与她照个面,母妃再替你向你父皇说去,挑个吉日成了亲,了却母妃一桩心病。\"
茹晋皇子停下脚步,\"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只要一见面,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母妃已看过了,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帅忆夫洗涮香炉回来,恰听见此话,心一颤,手一抖,\"啪\"的一声,香炉掉落地上,摔个粉碎。
缘妃不免呵斥她,\"你什么意思?坏我彩兴!\"
帅忆夫忙跪地,\"奴婢不敢!\"
茹晋皇子伸手扶她起来时,见她双眼噙泪望着他,顿时很多感受,忍不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他转过头,对正一脸怒气的缘妃说:\"母妃,只不过是个香炉,没多大的事,况且,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就一个下人,你竟替她来编排你的亲娘!\"
\"母妃,孩儿没敢编排您!\"
\"想他仙皇子还要你父皇将这么一个下贱坯子赏赐给你,真亏他想的周到!\"
\"母妃啊,不是你说的这样!\"
\"不这样?是哪样了?\"缘妃用手指敲了一下儿子的脑门,\"你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大傻瓜!\"
\"母妃,这不关仙弟什么事,你怪他干嘛?\"
\"呵,呵,呵,就他好,就他好,你和他过一辈子去!\"缘妃拖儿子一把,\"林妃那边肯定等急了,别磨蹭了,快走!\"
\"我不去!\"茹晋皇子这次倒有些忤逆了,\"我与人家素不相识的,没感情基础,就她是个天仙,我也不要。\"
缘妃气的火上头,非拉着他去不可。
到得林妃宫中,茹晋皇子偏是不肯进去,挣脱母妃的拉扯往回跑。
缘妃追上来,死活要他去相这个亲。
母子两个正拉拉扯扯,秋意浓从上而下,落到他们面前,只因她江湖人士装束,又有银棒在手。
母子二人吓了一跳,缘妃壮着胆子,斥问:\"你什么人?竟敢私闯皇宫,该死!\"
秋意浓正愁不晓李旦宫殿在哪,听见她们母子两个说话,便认定他们是李旦亲近之人,上前施礼,\"民妇秋意浓,有要紧事进见皇上,还请娘娘皇子领我!\"
缘妃道:\"你的事万没我的事重要,滚!\"
茹晋皇子见秋意浓焦虑不安的神态,确似有要紧之事,当即答应带她去见李旦。
秋意浓非常欣喜,赶紧谢过。
缘妃却是气恼,忍不住气的流眼泪,\"瞧我生的什么儿子?\"
李旦正在园中静养,见豆卢贵妃过来,说是茹晋皇子领一妇人有要事求见,遂一同来到外宫。
秋意浓赶紧大礼参拜。
李旦问:\"你有什么要事见朕?\"
缘妃抢先道:\"皇上,臣妾也有要事禀告。\"
\"你能有什么要紧事?\"李旦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缘妃无奈,拉儿子告退,心中有气,却不肯走,躲在外面偷听里面的谈话。
李旦赐了秋意浓的座,和颜笑道:\"如果朕没记错,我们曾经见过面,对吧?\"
\"皇上日理万机,所处之事所见之人甚多,却仍记得民妇,民妇感激不已。\"
\"你姓什么来着?\"
\"民妇秋意浓,愧领江湖朋友所起的‘梅柏女侠’之名。\"
李旦看她一看,确不失女侠之姿,那次他远寻李臣仙,当时一大帮人,他的确多看了她几眼,只因他觉得李臣仙的眼睛长的与她有几分相似,此时李旦带着疑惑问起她的来意。
\"今番前来,查问仙皇子身世,十有八九难免一死,但为了弄清楚,豁出这条命也罢!\"秋意浓暗自思忖,遂问:\"皇上,仙皇子脊背之上是否有朵针刺的黄花?\"
李旦豆卢贵妃闻言大惊,相视一望,同时起座。
秋意浓见此情景,慌忙跪地,\"民妇知这般查问,必死无疑,但请皇上娘娘如实相告民妇,纵死也心甘!\"
缘妃在外听的稀里糊涂,\"这个女人有些来历,只是她与仙皇子有什么关系?\"
秋意浓寻子心切,大着胆子问:\"仙皇子是皇上娘娘亲生骨肉吗?\"
豆卢贵妃踌躇起来,\"这……\"
李旦拍案而喝:\"大胆!\"
缘妃作贼心虚,误以为李旦发现了她,吓得拉起站在台阶下等她的茹晋皇子,慌忙溜了。
茹晋皇子不免嘟哝一句:\"母妃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缘妃低声道:\"你懂什么?原来仙皇子不是你父皇与贵妃生的,而是刚才那个女人所生。\"因觉无凭无据,事关皇嗣重大,忙不迭的掩嘴。
茹晋皇子迷惑不解,又惶恐不安,\"母妃,乱嚼舌根,可要杀头的!\"
\"如果仙皇子不是你父皇亲生,对你不是更好么?\"
\"母妃,孩儿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茹晋皇子不再理会他母妃,一径去了。
缘妃忙跟他身后,一脑子的懵懵懂懂。
秋意浓见豆卢贵妃神情,知有寻头,又见李旦怒容满面,却又不知如何为好。
豆卢贵妃道:\"不知秋女侠寻儿子为何寻到宫中来了?\"
秋意浓如实禀告:\"当年,民妇因有苦衷,被迫丢弃背刺黄花的亲生儿子于芦苇荡中。前些年,幸遇仙皇子,见他相貌举止言谈酷似他父亲,动了亲情之心。因他贵为皇子,不敢冒昧相认。几多年来,反复思虑之后,决定冒死前来相问。如果仙皇子确是皇上娘娘所生,民妇甘领五马分尸之罪。如果仙皇子实是民妇所生,还望皇上娘娘念我为母之心,告之真相……\"
她言语哽咽,难以再说下去,凄凉不胜,所言所语,揪人心肠。
豆卢贵妃闻言不语,落下泪来。
李旦亦是泪涌双目,想秋意浓所言极为真切,确与他当年芦苇丛中拾婴儿情景丝毫不差。但李臣仙是他一手养大,特爱于他,父子情深,决不忍心将他还予她。
他心好矛盾,再三思索,遂道:\"秋女侠,仙皇子是贵妃十月怀胎所生,许是人有相似,致使你错认仙儿,朕不怪你,也能理解你念子之情,你去吧!\"
秋意浓失望至极,几近绝望,站起来时,看见李臣仙从外而入。
她着意视之,心下暗道:\"看他样子,无一不似大雷王,皇上有的是皇子,怎么会不承认呢?难道真的只是人有相似吗?\"
李臣仙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在皇宫出现,而且泪流满面,凄凄惨惨的,暗忖:\"这女人到底搞的什么鬼?\"
秋意浓上前施礼,\"民妇叩见皇子,皇子金安!\"
李臣仙退后一步,算是没接受她的礼。
他上前拜过父皇母妃,然后转身对秋意浓,\"皇宫是天子之处,可不是你等平民百姓可出入的,走!\"
秋意浓心如刀绞,当即告退。
豆卢贵妃道:\"仙儿,怎么说她也是你母辈之人,说话怎可这般无礼?\"
李臣仙道:\"母后不知,这个女人有多讨厌!\"
豆卢贵妃不解:\"怎么了?\"
李臣仙道:\"在外边时,她有问过我古怪兮兮的问题,最痛恨的是问我是不是父皇亲生,辱母妃清白。\"
李旦道:\"不管怎么样,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日后你若再遇见她,要好生对待!\"
\"她可怜?\"李臣仙一冷笑,\"在天下,她声名却很旺,可怜什么?死了都不足惜!\"
李旦喝道:\"仙儿,你有没有一点人性?她只是个女人啊!\"
李臣仙道:\"正因为她是个女人,一个为老不尊的女人,所以我才讨厌她!\"
李旦问:\"她怎么就为老不尊了?\"
李臣仙道:\"她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要看我的光脊背,简直是不知廉耻!\"
李旦知他对秋意浓误会太深,全是因为他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世。他想告诉他,可他开不了口,他太爱这个儿子了,他为自己的自私而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