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正好,
黛玉斜倚在窗边软榻上,一手执笔,一手轻按着面前的画纸,神情专注地描绘着窗外的景色。
几株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婆娑,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窗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黛玉正欲添上几笔浓墨,勾勒出竹叶的轮廓,忽闻院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姑娘,薛家大姑娘求见。”
黛玉手中的笔一顿,墨汁在纸上晕染开来,形成一小团深浅不一的墨迹。
她心中疑惑,自从嫁入苏府,搬到这城郊的宅邸,贾府的姐妹们从未来访过,这薛宝钗今日怎么突然来了?
黛玉放下画笔,吩咐丫鬟:“快请宝姐姐进来。”
她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襟,缓步走到正厅迎接。
不多时,薛宝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衣裙,显得格外温婉可人。
“林妹妹,几日不见,你过得可好?”宝钗一进门,便向黛玉问候。
黛玉也笑着回应:“都好都好,难为宝姐姐还惦记着来这里看我。
今日中午就留在这里用饭吧。
我知道姐姐素来不爱吃那些油腻的菜肴,可以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比如姐姐爱吃的油盐炒枸杞芽。”
宝钗却婉拒了黛玉的邀请,说道:“不必了,今日我来此,是想问妹妹一件事情,问完就走,就不麻烦妹妹了。”
黛玉闻言,心中更加疑惑,忙问:“什么事情?竟值得姐姐亲自跑一趟?”
宝钗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前些日子遵从母亲和哥哥的意思,准备和一位名叫吴论的贡士订婚,这件事情,妹妹可知道?”
黛玉点点头,答道:“略有耳闻。”
宝钗心中暗想:果然不出所料,贾府的人都不知道,但是你却消息灵通,不是你泄露给贾府的,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宝钗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质问:“是不是你夫婿苏旭和这吴论相熟,去参加了吴论的宴席,才知道的?”
黛玉坦然承认:“正是,只是这怎么了?”
宝钗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林妹妹,我当日在贾府时,你就处处针对我,没想到如今都嫁人了,还不肯放过我。你可害苦了我了!”
黛玉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宝钗冷笑一声:“
妹妹就别装傻了!
我和那吴论的婚事现如今已经告吹了,姑娘家的这种事情本就不该到处宣扬,你和你夫婿实不该去我姨妈那里乱嚼舌根,让她知道了此事,闹得我姨妈和我母亲姐妹不和。”
黛玉本也不是好惹的,听宝钗如此无理取闹,心中也生出一股怒气:
“宝姐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我和我夫君从未将你要订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你没来由地跑到我家来冤枉人,我可不依!”
宝钗继续质问道:“那吴论当晚宴请的客人就只有你夫君苏旭和贾府沾着亲,不是你们把这事告诉了我姨妈,我姨妈又是从何得知的?”
黛玉冷笑一声,说道:“宝姐姐,你这话真是奇了。
当日是那吴论自己下了帖子,再三邀请,我夫君盛情难却,这才不得不去。
那酒席之上,举子贡士济济一堂,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你怎就一口咬定是我和我夫君在外面泄露了你即将订婚的消息?
莫非在宝姐姐眼里,这天底下除了我夫君,旁人都是些聋子哑巴不成?”
黛玉顿了顿,又道:“况且你订不订婚,又与我何干?我每日在家操持家务,哪有闲工夫去管这些闲事?”
黛玉越说越觉得委屈,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还有,你要订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住在贾府,却事先不告诉二舅母也就是你的亲姨妈,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如何要把错都推到别人头上?”
薛宝钗被黛玉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如何肯定是你们说出去的?
呵呵,你当我不知道,你自己嫁了个书香门第,才华横溢的未来进士夫婿,就看不得我好。
以前你在贾府的时候,就总以自己家是读书人,父亲是探花高人一等,时常看不起我们薛家这商贾人家。
现如今你看我也要嫁一个读书人,未来进士,和你一样,你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我说的对也不对?”
黛玉被薛宝钗对自己的恶意揣测搞得不怒反笑。
随后黛玉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无奈:“宝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也不能逮着谁就咬谁啊。
你说我以前在贾府时,看不起你们薛家是商贾人家,这更是无稽之谈。
我父亲虽是探花,却也从未教导过我轻视商贾之家。
我自小体弱多病,寄居在贾府,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又怎敢看不起任何人?
我敬重外祖母、舅舅、舅母,爱护姐妹兄弟们,从未有过半分不敬之意,宝姐姐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黛玉说着,缓缓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薛宝钗,语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宝姐姐,你我之间,从前在贾府,虽算不上亲密,但也相安无事。
如今你却这般恶意揣测我,着实让我心寒。
我夫君是何等人物,岂会做这种搬弄是非之事?
你既认定是我和我夫君说了出去,可有证据?”
薛宝钗被黛玉这番话说的有些语塞,她本就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只是她心中认定了此事与黛玉夫妇脱不了干系,这才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我……我自然是没有证据,”薛宝钗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那吴论当晚宴请的客人,除了你夫君,再无旁人与贾府有关联,不是你们说的,还能是谁?”
薛宝钗被黛玉逼问的哑口无言,她只觉得心中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林妹妹,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薛宝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我只是来问问,你又何必如此激动?”
黛玉冷笑一声:
“宝姐姐,我并非激动,只是看不惯你如此冤枉我。
你若真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问问那吴论,是他做的东道,也是他在帖子上写的他即将迎娶紫薇舍人薛家的大小姐,他肯定知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薛宝钗脸色一变,她自然是不敢去问吴论的。
那吴论都已经和自己退婚,去问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我自然会去问,”薛宝钗强撑着说道,“只是今日来,也是想提醒妹妹一句,祸从口出,有些事情,还是少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