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蜷缩在街角，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大小，破旧的外套裹着他瘦小的身躯，衣摆垂到膝盖，袖口磨损得露出了线头。
他的脸上带着新鲜的淤青和泪痕，嘴角渗着血丝，眼神空洞而迷茫，红肿的眼眶下是深深的疲惫，他的身后不远处躺着一个人，衣衫褴褛，没有动静。
小孩的话让齐时易有些困惑。
快没命了？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吗？
齐时易的眼中蓝光跳动，他看到了不久前发生在小男孩身上的一幕。
在刚刚被围殴前的一段时间，小孩跪倒在一个女孩身边，全身颤抖，止不住地抽泣。
两个来到小孩面前。
他们身穿白色大褂，手戴白色手套，头戴防毒面罩，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其中一人略显得有些遗憾：“晦气，这丫头不知道被谁玩死了，本来还想带你爽一爽的。”
另一人没有太在意：“时间不多了，附近没有的话，我们只能先去找材料。”
“急啥，这个没了就换一个，给点吃的就能玩。材料的话？眼前这个不就是现成的？”
“这个？”只见这人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小孩的背，温和地说道：“小家伙，听过‘希望孤儿院’吗？”
小孩并不懂两人所谈论的内容，也没有心情去听去想。
但现在他们的这句话他听懂了。
他听姐姐说过“希望孤儿院”，那也是姐姐最想去的地方。
听说那里不会挨饿受冻，不会有人来欺负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机会。
小孩下意识点了点头，他情绪还未平复，说不出话来。
另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问道：“那你想不想去‘希望孤儿院’？”
见小孩低头看着地上那具衣不蔽体，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女孩，默然不语。
蹲下的白大褂语气柔和地说道：“她也会希望你去的。我们会安葬好她，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希望孤儿院’，在那里，不会再有其他的流浪儿欺负你，不会每天都吃不饱，不会每天都被冻得受不了。”
突然，另一名白大褂插嘴道：“等等，有情况，我们先去支援！”
蹲下的白大褂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你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晚点回来。”
两个白大褂急匆匆地离开，但一个又一个骨瘦如柴地小孩冒了出来。
“凭什么你就能去‘希望孤儿院’？”
……
齐时易眼中的蓝光消失，他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这么阴暗？
刚刚在街上闲逛，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样子，哪怕有“领取命运”这个怪事，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和谐的。
可这里就像城市里的臭水沟，哪怕些许美好也会淹没在臭味当中。
离开的白大褂显然和他遭遇的抓捕“精神病人”林羽的那伙人是一路人。
而这种服装他还在与“永夜”相遇时见过。
这些人无疑来自“希望孤儿院”，甚至来自“希望孤儿院”的地底！
忽然，齐时易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木牌，原本空空如也的木牌上出现了些许符号。
齐时易并不认识这些符号，但他却明白每个符号都代表着女孩的一段人生。
些许符号中有四个完整的符号：
第一个符号记录的是女孩领取了木牌，成为了行尸走肉中的一员。
第二个符号记录女孩出卖肉体，换取微薄的食物，有时候甚至换不到食物，而是换来一顿毒打。
第三个符号记录女孩认下了一个对她没有恶意，勉强可以为她提供一点保护的弟弟。
第四个符号记录的则是女孩遭遇毒打，没能扛住，迎接死亡。
其他不完整的符号几乎都是记录她和便宜弟弟的点点滴滴。
不完整的家，不完整的生活，连唯一一点的温馨也是不完整的。
这就是木牌上给这个小女孩安排的命运吗？
怪不得那么多人在看木牌前的行为都那么夸张，怪不得那么多人拿了木牌后就如同失了魂一般……
齐时易感觉胸口有一个说不出闷气，亲眼所见和道听途说的悲剧，给人的感受是两个概念。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小孩刚刚说他快没命了，意思是自己没有接受木牌的安排，没有接受既定的命运，不接受命运的代价恐怕就是默认死亡，自然快没命了。
“永夜”的世界是永恒的沉眠，行走的怪物，“书写”的世界是既定的命运，行尸走肉。
这就是外来者所认为的比较正常的世界？
齐时易默然，也许确实算比较正常的，只不过让人提前看到了自己已经被安排好的结局。
忽然，齐时易听到了脚步声。
“嘿嘿，爽不爽？给块面包就能玩！”
“厉害厉害，话说怎么不直接从那些家伙里挑一个‘材料’，还要回来找这个？”
“碰过的最好不要带回去，她们要是变成‘异常’，天知道会不会连累我们。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人把玩过的带回去，结果她变成了‘异常’，那时候玩过她的人都变成了生育怪物的肉球。”
“嘘，在外面说这种事，你疯了吗？”
“嘿嘿，所以说你还是嫩啊，在外面说就算被听到了也没事，现在没人能管我们！”
“你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消息，我只知道现在的老天都归我们管！”
两个白大褂聊着聊着就来到了小孩的面前，他们毫不在意所谈论的东西被小孩听去。
小孩懂什么东西？
齐时易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小孩被他们牵走了，他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小孩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有对小女孩的不舍与眷恋，其余还含有一丝好奇，好奇带走他的人怎么全程无视齐时易。
忽然，齐时易心有所感，也转身看了一眼，只见他们来的地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那个小女孩的遗体跑哪儿去了？
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齐时易迅速回过身。
果然，两个白大褂和小孩的身影几乎也要消失！
齐时易果断大步向前，试图跟上三人，结果却撞上了无形的薄膜，短暂的头晕目眩后，他眼前的世界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