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世界支离破碎,齐时易被溺水的窒息感惊醒。
视线一片模糊,四肢下意识的挣扎,传来的却是如同在水底一般的阻塞和困难。
我在水底?
不,这不是水,是其他的液体,水没有这么粘稠。
无法呼吸,不行,必须快点摆脱这个状态,我要窒息了!
齐时易想要召唤灰白色火焰,念头一转,他又选择召唤来自德老的紫红色火焰。
之前的经历是梦,梦里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不得而知,不能拿不确定的东西冒险。
滋滋的灼烧声和气泡炸裂声交织,紫红色火焰为齐时易撑开了一小片空间。
齐时易大口大口的喘气,窒息感全没得到太多的缓解。
粘稠的胶状液体在紫红色火焰外缓缓流动,齐时易勉强能看清自己原来是被一团胶状液体包裹。
在他的这团胶状液体之外,还可以看到密密麻麻胶状液体,每个团胶状液体里面都困着一个人。
哪怕看不清他们的面容,齐时易也确信那些人都是自己,正如人可以感知到自己手脚的存在一般。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的自己同时做了相同的选择——恢复成一体!
齐时易眼中迸射出赤红色激光,分化成不计其数的分支,如蛇般蜿蜒曲行,切开团胶状液体,投入其他齐时易的眼中。
离齐时易最近的那团胶状液体最先炸裂开,响指声紧随其后,身体明亮白光与阴暗黑光交织的“七十一”露出身形。
另一侧的胶状液体从内部向外消融,摄人心魄的暗金色瞳孔显现,“孩子”扫视了一圈,其余胶状液体都无法再困住内部的齐时易。
其余的齐时易化作空白碎片,一个个空白碎片自主拼接,组成了一个残缺的空白世界。
胶状液体汇聚成一团巨大的混沌液体,国字脸男人坐在上面,手中握着裂成两块的木牌。
孩子和七十一突然直挺挺地后仰倒地,残缺的空白世界补上了大片的拼图。
国字脸男人手中的木牌化作齑粉,从指缝间流走,补上了拼图的最后一角。
齐时易跳动蓝光的眼睛中,暗金色渲染了瞳孔,墨黑色占据了眼白,冷冽的眼神让空白世界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虚假的命运破碎了。”
国字脸男人平静地说道:“我们都是至高的孩子,我们终将回归至高。”
回应他的是漫天虚空锁链的穿刺。这些不是“书写”的虚空锁链,而是齐时易具现出的仿造物。
这是齐时易的世界,他可以做到真正意义的心想事成。
“看来‘书写’的状态很不好。”
虚空锁链骤然缩紧,庞大如鲸鱼的混沌液体被强行压缩进国字脸男人的身体之中。
国字脸男人依旧淡然地说道:“祂失败了,注定再难以翻身,你可以取代祂,我可以代表至高迎接你的……”
一道人形虚影突兀出现,拳与肉撞击的闷声之下,一大滩混沌液体从国字脸男人的身后喷射而出。
国字脸男人轻飘飘地瘫软下去,只剩一张人皮。
“原来只是一滩烂泥。”
齐时易狠狠脚踩混沌液体,粘稠的液体朝四周飞溅。
“暗算成功了就是‘书写’彻底取代我,暗算失败了也是你们的胜利,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之前的梦是“书写”编织出的梦,在齐时易吞下两块木牌后,等于接受了这场鸠占鹊巢的挑战。
好在“书写”的状态并不好,加上“愿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自己融入了齐时易的世界,这才让齐时易有机会在梦里看到自己的记忆,及时醒悟,找回自我。
混沌液体中响起复杂难言的声音,当声音落入齐时易的耳中,自然而然的翻译成了他熟知的语言:
“就算祂胜利了,你也不会消失,而是回归至高,我们都是至高的孩子,终将回归至高的怀抱……”
“至高?”齐时易如同反派一般发出阴恻恻地笑声,“告诉我,你有多恨所谓的至高?”
你是至高的狂信徒?
现在得反过来了!
念头一动,认知修改!
这是我的世界,你敢再我的世界撒野,我就让你信仰崩塌!
然而,混沌液体只是变得更加稀碎,没有变成至高的亵渎者。
齐时易也不恼,至少可以确定这个“至高”大概是和完整状态的诸神一个层次的存在,相当于一个完整的宇宙。
空白的世界在齐时易的念头下发生了一些变化,城市拔地而起,许多的假人在城市中穿行,演绎一场预设好的“戏剧”。
希望安排,那我也给你安排一场。
混沌液体被强行扭曲成人形,混沌液体的记忆被封印,不属于它的记忆被塞入它的脑海。
一场仇敌皆为“至高”的“戏剧”就这么水灵灵地上演。
“祝你‘好梦’。”
齐时易没有去欣赏混沌液体的丑态,而一步跨出,整个空白世界成了一本书,名为《齐时易》。
来到空白世界之外,书籍《齐时易》变成了齐时易,踩在平静的湖面上,湖中倒映着破碎的城市,湖上去什么都没有。
一个穿着褪色的青灰长衫,布鞋边缘沾着永远洗不净的尘泥,腰间悬着烟袋的老者平静地站在齐时易面前,正是德老。
齐时易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压抑着某种烦躁的情绪,沉声道:“久等了。”
这里是地底,烦躁的情绪是地底固有的影响,意图将所有的一切变成怪物。
“有趣,当真有趣,纸竟然能改写笔墨留下的内容,你竟然能胜过祂!”德老在云淡风轻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齐时易说道:“侥幸,也得感谢你的手笔。”
“不用给我贴金,我不是祂的对手。”德老轻轻摇头。
齐时易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人老成精,能在诸神世界安然行走,还能插手祂们的事情,真信了德老的藏拙之语,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被坑死的。
德老突然说道:“现在可以交易了。”
齐时易有些猜想,嘴上已经问道:“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