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指了指齐时易,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齐时易不明所以,忽然他感觉身上有些痒,低头一看,只见有漆黑的事物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
黑暗?难道是“永夜”?
齐时易想起了脑袋说过的:“你知道了也相当于祂们知道了。”
刚刚“梦幻”出手不是意外,他现在的这具身体被“梦幻”俘虏过,大概率是被做了什么手脚,所以“梦幻”最先找上了他。
此时连“永夜”也出手了。
“书写”和“错乱”是不是也要出手?
疑惑的同时,齐时易也在尝试摆脱身上的漆黑事物,然而不管怎么尝试,都无法将漆黑事物从他身上剥离。
念头一动,齐时易再次想象出一个自己的身体。
当身体出现,他开始尝试转移自己的意识。
果然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新具现出的身体消失了。
然而,在新具现身体消失地方的不远处,新的齐时易出现了。
异变在新的齐时易身上发生,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齐时易站在原地,看着这些异变,消失的身体只是幌子,新出现的他也是幌子。
正面对抗是不可能的,齐时易自知现在不是祂们的对手,他想先看看诸神都会用什么手段。
事实就是祂们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无法抵抗,防不胜防。
“呵呵,真有意思。”学者看着齐时易的尝试,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是‘异常研究所’的地盘,诸神只能投影部分的注意力,如果你身上没有让祂们特别在意的东西,只要摆脱一次,祂们就不会再关注你。”
齐时易默然,如果学者说的是真的,他他无法摆脱诸神的关注。
诸神关注他的原因是他知道了地底的本质是祂们的遗骸,当然也有可能有脑袋的某些操作在其中。
祂们早就在逼他站边,他没有站在祂们那边,其余的对他们都是站在祂们的对立面。
看着齐时易任由漆黑事物侵蚀,学者收敛笑容,缓缓问道:“你究竟干了什么?”
齐时易也看向学者,笑道:“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地底的本质是诸神的遗骸。”
突然,学者的瞳孔一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的表情就这么定格住了,如同一座雕像。
忽然学者的身体剧烈晃动起来,在学者略显佝偻的脊背后方,一缕淡青色的雾气正从肩胛骨渗出,像是宣纸上的水墨画被雨水晕开,逐渐勾勒出人形。
当雾气凝结成实体时,那分明是个与学者容貌相仿老者——同样布满沟壑的面容,同样花白的头发,甚至稀疏处露出布满褐色斑点的头皮都分毫不差。
但若细看,新出现的老者仿佛被蒙上了毛玻璃:眉骨少了几分凌厉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变得模糊,就连衣襟上的褶皱都像被无数双手抚平过般温吞。
他穿着褪色的青灰长衫,布鞋边缘沾着永远洗不净的尘泥,腰间悬着烟袋。
最诡异的是他的存在感,即便站在齐时易的面前,存在感也淡得几乎要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若不是一开始就一直盯着这个幻影,齐时易怀疑自己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身影,仿佛他只是恍惚间的错觉。
“德老?”齐时易开口道。
“看来你在未来见过我。”德老没有否认。
齐时易意识到这时候的德老可能还没有“复活”他,他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德老交流了。
见齐时易没有说话,德老继续说道:“把这个小姑娘带上吧,这是祂们的世界,我无法遮掩太久。”
齐时易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漆黑事物如同飘散的灰尘,似乎找不到寄托的,集体脱落了。
“你想带我去哪儿?”
“学者想带你去的地方,也是你说的那个地底。”
“你一直在学者身上?”
“不,在他的这段生命结束前,我不会出现。”
“你杀了学者?”
“不,是你杀了他。命运的载体引起‘书写’的注意,只有死路一条。”
“呵呵,是吗?”齐时易自己就是“命运的载体”,对德老的这句话自然嗤之以鼻。
谁知德老突然说道:“你还没发现你活着只是你的错觉?”
“什么?”齐时易心里瞬间提起万分警惕,小心着德老的突然偷袭。
然而,德老只是自顾自的前行,没有立刻解答的意思。
齐时易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去抱起圣女大人,跟上德老。
他没用能力,担心再次引起祂们的注意,但圣女大人的体重异常的轻。
这是使用【道具】的代价?
“‘梦幻’可以把真实变成虚假的。你已经死了,‘梦幻’将你的死亡变成虚假,让你再次‘活’了过来。”德老顿了顿,继续说道:“别急着否认,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有我的手笔,但就像我写了一个字,这个字被涂改了一样,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你可以自行判断我说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齐时易默然,他是“命运的载体”,德老给他安排的故事也确实被“书写”改写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还是无法判断此时德老的目的。
“你想要得到什么?祂们的留下的东西?”
齐时易没有直接说“祂们的遗骸”,同样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变化。
他现在顺路把圣女大人送到地底,看看被召唤出来的是不是温夜书。
不说别的,回到未来恐怕也要通过温夜书。
“温夜书?我从这个名字里看到了危险。”
齐时易一怔,他没想到从德老的嘴里蹦出了这个名字,但听德老的意思,他似乎并不知道温夜书到底是谁。
究竟怎么回事?
“你的想法都在脸上。”德老缓缓说道。
齐时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德老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愿望”和“学者”都提醒过他这件事情,他之前以为“愿望”可以读心,“学者”是通过某种【道具】获取他的想法,但此时,齐时易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齐时易忍不住问道:“看到我的人都能看到我的想法?”
德老平淡说道:“不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