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空气有一瞬沉默,窗外闪电再次劈下,一闪而过,落入黑暗。
皮鞋踩在地面的响声不断响起,乌琉斯睁着眼,隐约看到面前一个高大的轮廓。
声音停下,狂风被隔绝在室外,雨水落叶拍打在他背后的玻璃上。
白辉缓慢蹲下,黑色风衣垂落到地面,衣角带着潮湿的水汽,他看向面前狼狈的雌虫,开口问:“为什么躲着我?”他声音微凉,隐隐能听出一些疲惫和不理解。
听他这种语气,乌琉斯呵地笑出了声,侧脸躲开白辉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白辉一顿,顺势手向下捡起了地面上一支药剂,注意到药剂已经空了,他眉头皱起。
普通雌虫最多不能用超过两支,两支以上必须有医生在场,高阶雌虫最多不能一次使用五支,五支以上存在死亡风险,而眼下像这种空药剂试管,周围散落了一地,不少于十支。
根据他们分开的时间看,他至少经历了两次发热,或者说三次,如果每次都使用大量药剂……
白辉抿了抿唇,如果每次都使用大剂量,过量使用带来副作用可想而知,更何况他还在孕期……
而这一切的原因……
他把手里的空药剂试管放下,抬头直视乌琉斯,缓缓开口。
“你离开的时间是在上次小慈回来,如果我判断不错,是因为见到了路正。”他说着声音越来越缓,看出乌琉斯的抗拒,没继续伸手,但也一直保持着蹲下,视线没从乌琉斯脸上离开,看样子是一定要一个答案。
乌琉斯闭了闭眼,长发被汗湿,呼吸炽热,没有开口。
菲尔德是死了吗,他不是下令谁也不能进来!
“你之前受过伤,加上来到虫族社会前你并没有完全成熟,这才导致你孕期频繁发热。”白辉看着乌琉斯说。
他当然知道,现在后悔当初把机会让给白慈,如果可以,他现在恨不得掐死面前的雄虫。
乌琉斯瞪着眼,这种不可控的情况早让他火大,听到白辉的话让他更火大。
他嗤笑一声,咬牙道:“你以为你是谁!”
白辉拧眉:“……”
“我以为我们已经结婚了。”
乌琉斯上下打量了白辉两眼,神色不屑,“所以呢?”
这种关系也就束缚一些蠢虫,他不想承认照样对方什么也不是。
“所以我至少应该尽到我的义务,照顾你。”
照顾他?乌琉斯气笑了,他需要照顾?
目光带着寒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轻笑了声,语气了然,“是发现军区已经在我手里,你不好在背后操控了?”
军区已经在他手里,他行为算得上仁慈,放在别的虫身上,早已经被砍成段,埋了做树肥了。
也只有眼前这只雄虫特殊。
乌琉斯烦躁地闭上了眼。
背后操控。
“……”
白辉看着乌琉斯对他毫不掩盖嘲讽,开口,“我没想操纵什么。”
这么说完,空气陷入了沉默。
谁会信?
白辉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他一开始完全没有想操纵什么,没可能,他至少是想在他的推动下让虫族完全走向一个辉煌的巅峰,甚至于说现在他也抱有这个想法。
他看向乌琉斯,同样知道以乌琉斯多疑的性格不可能相信他的话,他也猜到大概乌琉斯也知道他的想法。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瞒。
那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除了存在欺骗,另一种可能是……看着乌琉斯,他抬手强行握住了乌琉斯的手腕,轻笑了声。
这一声轻笑极其自信,像是丝毫不介意乌琉斯完全看到他的欲望和野心。
雄虫的气息缓慢释放,白辉向前,他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触碰到乌琉斯炽热的皮肤,脸上的笑意收敛,神色复杂。
他沉默一瞬才缓慢开口:“不管陛下是因为什么,至少现在您需要我,以陛下的行事风格,有我在场,应该没必要再用那些药剂了,陛下可以利用我。”
他说着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房间内太暗,他只能通过乌琉斯皮肤的温度来判断乌琉斯的情况。
“利用?”乌琉斯睁开眼,“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
他说着强硬握住了白辉的胳膊,反将白辉压在身下,眼神凌厉。
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您,就算结婚了,还是划分的清清楚楚,站得远远的。
“或者是说以前那些事,你还在介意,这样怎么样?你杀我一次,我们算两清。”
外面电闪雷鸣,手臂被按压的生疼,雌雄力量对比悬殊,更何况是在乌琉斯发怒的情况下,白辉闷哼出声,面对情绪不稳定的乌琉斯,他被强硬掰回下巴。
“……”白辉闭了闭眼又睁开。
“乌琉斯,以前的事过去了,我没有要再杀你一次,至于两清,你如果想和我两清,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状态。”
这个状态是打算一辈子和他纠缠不清,就算杀了他,也不会放过他。
乌琉斯这次是真的笑了,他骑在白辉身上,居高临下睨着白辉,闪电再次劈下,映照出他狰狞森冷的笑脸。
本来打算骗骗他,看来骗不到。
他挑眉,丝毫没有被揭穿的自觉,反而极度坦诚,“不错,我怎么可能舍得和你两清,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得不到你,会让我发疯。”越说越咬牙切齿,越说也越靠近。
白辉趁机抬手,乌琉斯以为白辉又有什么武器想对付他,果断出声,同时白辉的手放在了乌琉斯的后颈上轻轻一压,他也往上倾了一些。
一声轻响,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乌琉斯怔怔感受到唇上划过的温热,虽然很短暂,但他在发热期,异常敏感,微弱的触感和狂风过境差不了多少。
所以白辉刚刚只是想亲他?
乌琉斯:“……”
腕骨断裂的剧痛让白辉脸色惨白,额上渗出一层冷汗,他拧着眉,紧咬着牙才没出声。
低头看着身下的雄虫。
虫族自愈能力强悍,但那是雌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乌琉斯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灯,光照亮的瞬间,果然看到白辉惨白的脸。
乌琉斯烦躁地啧了声,果断抱起白辉,他不需要什么治疗,所以这个房间别说治疗舱,连一管愈合药剂都没有。
“我没事。”突然悬空,白辉艰难说了句,说完喘了口气,听着就疼。
乌琉斯冷着脸,低头看了眼白辉,看他难受的样子,他觉得他应该把他手腕捏碎了。
“光脑。”见乌琉斯真打算就这么把他抱出去,白辉好心提醒了句,毕竟外面狂风暴雨,更何况,他自己可能感受不到,他身上肆虐出的雌虫信息素。
乌琉斯停下,身体的炽热让他有种想把怀里的雄虫吞下去的冲动,理智又让他把白辉轻轻当在了沙发上,扭头对着光脑下令。
刚刚没有光,这会光线之下,乌琉斯的瞳仁和眼白几乎呈现同一种血红,十分可怖。
白辉靠着另一只手缓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冷汗顺着他的脸滚落,这会看起来是真实多了几分脆弱,他平常行事风格成熟凌厉,都快让虫忽略他是需要保护的脆弱雄虫了。
乌琉斯的余光一直在他身上,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味道,他……
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