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敢这么跟君王说话?
诛九族都不为过。
可女皇陛下却走上前,轻轻抚着眼前人心口,神情莫名悲切:“疼吗?”
苏唳雪:“……”
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敢扑上来……龙袍都规制不住。
她的爱人只是个孩子心性的人,习惯了用撒娇的方式得到一切,包括顺从,没思量过什么叫帝王威仪。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
总不能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推推搡搡、搂搂抱抱的吧?
苏唳雪后退一步,略一点头,示意她自重:“没有,陛下多虑了。”
小丫头抿着红艳艳的唇,在三军面前动用帝王威仪,拽着人就回了将军帐。
这夜,将军帐内传出三道圣旨:其一,着定北军统帅苏唳雪承袭武威侯之位;其二,将武威侯由二等侯升为一等侯,位分还在三公之上;其三,将南宫丽过继到苏家,但并不改姓。
这些天打雷劈、辱没祖宗的决定,统统都没经过朝堂臣议,完全是南宫离这小混蛋一个人圣裁独断。
军帐里,小混蛋搂着人,娇声道:“将军,你的病不能再瞒下去了,告诉大家伙儿吧。我去说,我缓缓地说。”
郭老将军有恙,只得令苏唳雪抱病率军西行。到达益州和吐蕃边境时,当地守境将领只顾保存实力,根本没守进桑关,苏唳雪率领轻骑兼程到达红河谷一带,迅速列阵瓦解了敌人,双方俱有死伤,吐蕃百余人被擒获。
而后,便听闻回纥蠢蠢欲动,成都府、玉门关皆危。
她拨了两万人马给林千羽驻守,自己带人回凉州驰援。小金吾卫们一个个还不成气候,连个最简单的鸳鸯阵都要手把手地教,特别叫人操心,还不听话。
十几年,祁连山南北两条战线,巴不得累死她。
“没有……”
“谁说没有,一晚上一晚上疼得睡不着的不是你了吗?”
这个人,身体比世道还兵荒马乱。
黑衣黑甲的人皱眉:“陛下怎么知道?”
为了不让小丫头担心,苏唳雪每次都装睡,等南宫离睡安稳了才睁开眼睛,坐起来处理军务,一夜一夜熬到天明。
月光下,梦里的女孩子呼吸轻匀,眉心舒展,就像天边一朵虚无缥缈的云彩。
她还以为瞒的很好。
“没那么娇气。”黑衣黑甲的人不以为意道,“以前睡不着,现在都习惯了,一点小毛病,影响不了什么。”
“那你躺下,平躺。”南宫离不依不饶。
孰料,刚一触床板,苏唳雪便被激起一身冷汗,脸色也惨白得吓人,几乎痛得昏死过去。
“不行不行!别试了,别试了!”
离火的伤经过谭衿寒诊治,已经轻了许多,但牵筋剔骨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这些年,这家伙身上细细密密全是暗损,让人都不知道如何使力才能避开所有磋磨。
苏唳雪又坐了起来,呼吸和心跳已上下左右全乱了套,差一点儿就失去意识。南宫离扶住人,将她头靠在自己肩上,轻轻顺着后颈的穴位:“这样好一点吗?”
“嗯……”
“哼……”女孩子悄咪咪地抗议,黑蒙蒙的眸子里满是愁。
没有人会习惯疼痛,只是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