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荣耀——”
“qE加油!qE必胜!”
站在后台,沈遐蔚双手抱胸,扫了一眼台下的盛况。
偌大的会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头顶吊起数排灯管,照亮了中央的赛台。
“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喻牧洋坐不住,在休息室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别晃了,晃得我头晕眼花。”
程不凡拉住喻牧洋,转而对着门口不远处的沈遐蔚喊道:
“蔚哥,喻牧洋紧张得快晕过去了,您快来给他打打气——”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喻牧洋撇撇嘴,视线却紧紧追随走近的身影,眼中暗含期待。
谁不想在赛前得到蔚神的加油打气呢?
“别紧张。”
伸手搭在喻牧洋的肩膀上,沈遐蔚轻轻拍了拍:“qE那边的队员你们也了解,对上他们开局要稳住,辅助紧跟着主战力,其他人拖住他们的队长,其余逐个击破……”
沈遐蔚向几人分析了一番敌方战力和可能出现的战略战术。
“你们有打败他们的实力,正常发挥就好。”
几位队员的实力沈遐蔚心中有数,在正常发挥的情况下,赢下比赛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不过,就像是大考前的学生,无论如何都会有些紧张的情绪,这个时候,比的反倒是心态。
谁心态崩了,或是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和犹疑,就会成为影响局势的关键一环。
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赛事,赛场上很多不可能都有几率成为可能,最终逆风翻盘的队伍也不在少数。
“蔚神你也紧张吗?”程可凑近了点,看着沈遐蔚的脸色。
“没有。”
程可看着沈遐蔚微微泛红的脸颊,半信半疑。
“准备上场了——”
郭端推门而入,屈指敲了敲门。
“去吧。”
沈遐蔚冲几人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我一直在你们身后。”
看着眼前的队员们,沈遐蔚蓦地生出几分怀念来。
曾经他也是这样在休息室焦躁不安,听着教练的鼓励和唠叨,同队友并肩上台。
“接下来上场的是——荣耀战队!”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印有“荣耀”二字的彩灯连成一片,在昏暗的场下犹如一只只飞舞的彩蝶,掀起阵阵波浪。
沈遐蔚靠在墙边,静静看着大屏上依次闪过喻牧青、程不凡、喻牧洋、程可和李晃五人的脸。
同qE的五位队员握手后,几人重新回到座位上,端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一局双方都比较谨慎,开局互相试探,没有过大的动作。
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随着双方相遇,陷入纠缠,沈遐蔚的呼吸也紧了紧。
喻牧青操控的剑客收割第一个人头,打破僵局。
“荣耀拿下一杀!”
解说尽职尽责地解说现场情况。
“失去先手优势的qE似乎改变了策略,他们想要干嘛呢?”
“荣耀战队的辅助李晃换了队友……”
“……”
“qE团灭——荣耀拿下首胜!”
呼出一口气,程不凡环视一圈场下欢呼的人群,最后视线落在后台的沈遐蔚。
悄悄朝沈遐蔚眨眨眼睛,程不凡手肘杵了杵一旁的喻牧洋,眼神示意他看向远处的身影。
喻牧洋如出一辙,戳了戳他手边的李晃。
就这样,五人视线齐刷刷地落在沈遐蔚身上。
场下有眼尖的观众注意到几人的动作,循着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窥见了隐没在阴影中的那道身影。
本想低调站在后方看比赛的沈遐蔚捂住唇低低咳了几声,拉上口罩,后退一步。
他只想安静看个比赛,可别又被包围了。
所幸第二场开赛的哨声拯救了沈遐蔚。
中途输了一场,尚在沈遐蔚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是如此顺理成章。
当宣布“荣耀”拿下冠军时,沈遐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前忽地又闪现出曾经的场景画面。
他捧起奖杯的画面与喻牧青举起奖杯的画面逐渐重合,交叠在一起。
站在台上的五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自豪,唇角的笑如此明亮,亮得连头顶的白炽灯比之都逊色几分。
在人群的喧嚣与欢呼声中,沈遐蔚拿出手机,给郭端留了一条信息。
压低帽檐,在昏暗光线的掩护下,他侧身穿过狭长的通道,悄无声息地离开。
沿路买了一束花,沈遐蔚特意挑的是店里开的最好的那几束。
他捧着花,打车独自来到郊外的墓地。
拾级而上,沿途绿意盎然,似乎连阳光都格外钟爱这片土地。
小山头种满了向日葵,拔地而出的枝茎挺拔,嫩绿的叶子焕发生机,四周开满了白色小花,簇拥着尚未盛开的向日葵。
摘下口罩和帽子,沈遐蔚将手中的金黄的花束置于墓前,拂开墓前的落叶,曲起腿,靠着墓碑坐下。
侧目看向碑上的黑白照片,沈遐蔚笑了笑,笑着笑着又觉鼻尖酸涩,眼眶发热,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水珠恰巧滴落在他的眼下,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如流下的热泪。
豆大的雨珠砸在他的手心,带着刺骨的凉意。
高大的树木替他遮挡了部分雨露,枝叶沙沙作响,一时之间,狂风大作。
这里的天气就像他刚才的笑那般无理,本是天朗气清,眨眼间就阴云万里,雷声震震。
身上的衣物很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雨水携着寒意仿佛渗入骨髓之中。
飞溅的水滴落在碑上的照片,水珠模糊了青年的眉眼。
沈遐蔚拉起袖子,细细替照片上的青年擦去水渍。
风雨飘荡,无论沈遐蔚怎么擦也擦不净。
执拗地重复这一动作,沈遐蔚本就绯红的脸颊愈发明显,额上的温度在雨水的侵扰下,反倒愈发叛逆,温度不降反升。
擦着照片,沈遐蔚忽然感到有些疲惫困倦了,四肢像是注了铁水,沉沉地向下坠,坠入黑暗深处。
头无力地靠在墓碑上,浑身湿透的青年缓缓阖上眼睛。
雨声掩盖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浑身轻飘飘的,恍若置身云端,直至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环上他的腰,将他重新拉回原地。
一把黑伞举至青年头顶,将飘荡的风雨悉数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