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还不到中午,娜娜就在二楼看见爹妈在一大群军人的簇拥下回到小楼,多年了娜娜还是第一次看见妈妈那么正式的穿着一身军装回家,一上二楼,妈妈就一下半跪在地板上把娜娜用力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搂得娜娜快喘不过气来,妈妈的脸对着脸,鼻子碰着鼻子看着娜娜,不停的亲一会娜娜的小嘴唇再仔细看一回娜娜的脸庞,再亲一下娜娜的小脸蛋又仔细地注视着娜娜,好像要永远地娜娜定格在脑海里,托起娜娜的小手,不停的一个劲的亲着娜娜的手心手背,娜娜心想这是怎么啦?只见妈妈一边用力的亲着娜娜的脸蛋儿,一边轻轻的呼唤着“娜娜!娜娜!”
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拉着娜娜的两只小手放在嘴唇上,亲了又亲,“宝贝儿,今晚你先坐火车回老家,爸爸妈妈随后就去!“说完了叫了一声“老白!“把娜娜塞进了爸爸的怀里,爸爸坐在那里,两只胳膊紧紧的地把娜娜搂在怀中,坐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前方。娜娜抬头看着爸爸庄重严肃的面孔,轻声的叫着““爸爸!爸爸!“爸爸是一声不吭,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娜娜紧紧贴在爸爸宽阔的胸膛上,只听见一颗巨大的心脏砰砰有力地跳动着,一股股热流在炙烤着她,她能闻到爸爸浑身散发着原始的男性气息,爸爸稍微低下头用脸贴在娜哪的脸上,啊,爸爸那一腮帮子的络腮胡碴,就像钢刷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划过,有一阵阵微微发痛的感觉!她伸开两只小胳膊,紧紧抱着爸爸粗壮的脖子,用力亲着爸爸的厚厚的嘴唇!
娜娜看着妈妈转过身,把自己的铺盖只是一卷捆了起来,把娜娜平时穿的衣服装进一只皮箱过来,把老爸手上戴着那只镀金的手表退下来和自己戴的那个小坤表用一个手绢包好。然后蹲在娜娜面前看着娜娜的眼睛说,“宝贝儿,这个手绢里有1000多块钱就放在你的书包里。娜娜对妈妈说,还有那些书呢,妈妈看了看那座书架,就下楼带着几个警卫员到小仓库把七八个放了十几年被虫咬鼠啃尽是大窟窿小眼子咧着两指多宽大缝的柳条包搬了上来,把那些书装起来,包括那一本精装的诺贝尔文学精选集,然后用麻绳捆绑好,一起送到楼下。
妈妈捧着娜娜的脑袋仔细的看着娜娜,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娜娜,那年你看到你的一位同学叫什么带弟的你就问,你是否能像她一样勇敢坚强?“娜娜点了点头,只见妈妈淡淡的微笑着,这时有几个解放军叔叔上楼来到门口,只见爸爸一下猛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口,妈妈上前挽着爸爸的胳膊,一同“噔噔噔噔“下楼,朝院外的汽车走去,娜娜的心里直发毛,是不是出了啥大事?爸爸妈妈怎么和往日不同呢?于是趴在楼上窗户向下喊,“爸爸妈妈!“妈妈和爸爸好像没听见一样,钻进小轿车,几辆汽车一下子就开走没有了影。
娜娜站在窗前,看着院门口小行理卷儿和那七八个大柳条包子的书,心里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一辆大卡车一下停在院门口,一个军人进了院儿贴着警卫排长的耳朵嘀咕了几句,那警卫排长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娜娜,脸都白了,不一会警卫排长带着几个警卫员,秘书包括在她家当了十几年的保姆,一起上了一辆大卡车,连招呼也没打一下,就突然就这么走了,整个大院平时就很安静,现在却静地吓人,只听见风儿轻轻摇摆着树叶,吹着地上的枯叶哗哗四处乱飘,剩下的娜娜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窗前,这是干啥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前后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又有一辆大卡车,突然停在院门口,几个军人急步走进院里,东瞧瞧,西望望,抬头一看,一下子冲上了楼,看着站在窗前傻傻呆立在那里的娜娜,一个军人对着娜娜说,“你叫白娜娜?”娜娜机械的点点头,那个军人看了一眼,一脸庄重的说,“白娜娜现在通知你,你的父母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畏罪自杀,组织决定现在送你回原籍。”“什么?”娜娜一时都蒙了,听的稀里糊涂,“什么?自杀?”娜娜不由自主的大喊一声,“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说完撒腿就往楼下跑,想去找爸爸,找妈妈,
那个几个军人二话不说,一下堵在门口,一人拽一只胳膊把娜娜架起来,拖下小楼,拉上大卡车,连人带行理开了就走,他们想干什么呀?这是要到那里去呀?哦!娜娜突然想起来,刚才有一个叔叔说要送她回原籍,她才不想回什么原籍,回那干什么?她现在只想找爸爸妈妈,娜娜嘶声竭力地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妈妈!”边喊一边突然挣扎着冲到大卡车边上想要翻过去跳下汽车,那几个军人一下拽住娜娜,有的按头,有的按脚,有的按身子,把娜娜死死的按在地上,娜娜此时想挣扎也挣扎不动了,只能趴在那里喘着粗气。
那几个军人看娜娜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于是就撒开手,都坐在娜娜四周,警惕的死死地盯着娜娜,哪怕她稍微动一下子,就立刻扑上去按倒她,不让她跳下大卡车!娜娜坐在行李卷儿上,头深深的趴在膝盖上,脑子是嗡嗡的响着,“自杀!自杀!自杀!“她想大声哭,大声喊,但是她又想起不知在哪一本书上有这么一句话,当灾难来临之时,哭泣是最没有用的,她此时非常明白哭泣是没有用的,但是她就是想哭,想大声的哭,她的身子随着汽车上下一路急促地颠簸着,脑子里一个劲地回忆着,才刚刚发生在眼皮子跟前的一幕一幕,她不明白,也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