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与上官沅芷闻言,对视了一眼,连忙下楼查看。
倒在地上的蒋平吕,咽喉与胸前插着两把泛着青光的飞镖。
“这是一个使暗器的高手所为!”上官沅芷蹲下身来查看一番,皱着柳眉道:
“这飞镖刺入他的咽喉直没镖柄,可见袭杀之人出手不但果决,且还十分精准,力道奇大。”
姜远没想到蒋平吕就这么死了,向黎秋梧与胖四问道:“可见得出手之人?”
黎秋梧与胖四摇摇头,道:“我们刚追过去,这狗官手下的捕头和衙役还敢反抗,我们便与之杀在一起,待格杀了那些捕头衙差,这才发现这狗官已经死了。”
黎秋梧得老道真传,又在江湖上历练数年,连她都未曾发现是谁人出手,想来也是一个高手。
“哼!白翰文当真是好手段!”
姜远冷哼道:“先让蒋平吕这个狗官带人来围杀我,不管蒋平吕得手与否白翰文都要他死!”
黎秋梧听得白翰文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障刀,想起自己与幼弟在白府的遭遇,眼中尽是仇恨之色。
黎秋梧勉强忍住了要失控的情绪,抬起脚踹在已死去的蒋平吕身上,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姜远还真猜中了白翰文的算盘,如果蒋平吕把姜远杀了,白翰文就会让人出手弄死蒋平吕。
这样一来,公然袭杀当朝侯爷的罪名就全让蒋平吕背了,反正死无对证,白翰文又不在场,谁能拿他如何?
如果蒋平吕未曾得手,那白翰文更要杀他,还是要将公然袭杀侯爷之罪全推他身上,省得被姜远活捉后押回燕安当人证。
可叹蒋平吕哪里知道,他一心给白翰文当狗,白翰文却早已把他当成了死人。
上官沅芷柳眉一竖,对文益收道:
“老文,带二百兄弟,以客栈为中心四散搜索,若发现可疑之人,务必拿下!敢反抗者,杀!”
上官沅芷也知道,伏在暗中的刺客能无声无息的杀了蒋平吕,定然是一个高手,说不定走远了,此时再搜也无太大意义。
但就算没意义也要搜索一番,以防万一,谁知道这刺客到底是真走了,还是没走。
这里有姜远,又有齐王赵祈佑,上官沅芷也不敢大意。
姜远见上官沅芷安排的井井有条,连忙返身往楼上房间跑,房内还有一个生死不知的三喜。
“夫君!”上官沅芷见得姜远慌忙又转身上楼,也赶紧跟上。
“三喜如何?”姜远对守在三喜身边的许永茂问道。
许永茂道:“死倒是死不了,不过这憨货受了极重的内伤,估计肋骨也断了几根。”
姜远听得许永茂说三喜性命无碍,便放下心来,对上官沅芷道:“叫人将三喜抬出去,去请大夫过来。”
这间客栈到处是死尸,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自然是无法住人了。
那些被困在客栈中的商旅住客,早已被吓得像一群鹌鹑般,躲在各自的房间内不敢出来,也不敢往外看,心中将满天神佛求了个遍。
不管是官差捉拿江洋大盗也好,还是兵差与兵差对杀也罢,只求自己能保得一条小命。
上官沅芷叫来四个齐王府护卫,把客栈大门的门板拆了下来,将三喜抬了出去。
姜远与上官沅芷等人也正要一同出了客栈,却见齐王赵祈佑迈步进来。
“明渊!没事吧!”
赵祈佑见得姜远三步跨作两步迎了上来,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靖轩!”
姜远也赶紧迎上去,感激的说道:“幸好你与芷儿来得及时,否则我可真就小命难保了!”
赵祈佑闻言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连声道:“我接到你的密信,便与弟妹带着人马,马不停蹄的带着人赶过来了,这一路,我们可是快将马跑废了。”
“靖轩辛苦!救命大恩,我无以为报!”姜远真诚的说道。
赵祈佑一挥袍袖,道:“明渊说哪里话,兄弟有难,我怎可袖手旁观!想来,若有一天,我落了难,明渊定也会如此!”
姜远哪不知道赵祈佑话语里的意思:今日我为兄弟星夜驰援,他日若是有事,兄弟你也得帮我。
“咱们自当守望相助!”姜远也应道。
如今已完全与赵弘安一党站在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了,姜远再想中立也是不可能了。
如果说要推一个人接掌大周的皇位,姜远肯定是要推赵祈佑上去,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得自家老小之安。
如果不如此,那就只有自己造反一条路了。
如非万不得已,姜远怎会选这等路走,大周的皇位,在姜远眼里远没有当个闲散侯爷来得自在。
再说,赵弘安只是储君而已,他一天没上大位,姜远就不会反大周,继续当他的闲散侯爷。
姜远想让自己活,也想让大家一起活,如若造反,苦的还是大周百姓,与自己的一家老小。
毕竟造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要比扳倒赵弘安要难上万倍。
治理天下的事,还是让赵家人来吧。
赵祈佑得了姜远的应诺,便也不再此事上多说。
赵祈佑见得满屋的尸首,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不由得捂了口鼻,恨声道:
“这白翰文是真敢!为了争夺盐业,竟下如此杀手!明渊兄,咱们这就调转马头,杀去白府,今日将白家夷为平地为你出气!”
姜远摇摇头,道:“靖轩,此事与盐业总司的事不大,其中另有缘由。”
赵祈佑闻言一惊,想到在梁国公府时,就猜到此事不简单,而姜守业说,只要见到姜远,就会知其原因。
赵祈佑沉声问道:“明渊,此事若与盐业总司关联不大,那是何原因竟让白翰文动用肃江县令衙门,与肃江县的乡军对你下杀手?!”
姜远摸着下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白府定然要走上一趟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找一个人。”
“找谁?”赵祈佑连忙问道。
姜远叹了口气道:“我一个朋友,他与我被人追杀,如今生死不明。”
姜远始终记挂着杜青,他让赵祈佑去鹤留湾找三十个会水的老兵过来,就是要去昨日他脱险的那小湖中捞人。
“夫君,您说的可是杜青?”上官沅芷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杜青。
姜远点点头,神色严肃:“对。咱们现在马上出发!正好在路上,我有话与你们相说!”
上官沅芷一听杜青出了事,连忙传令下去,令文益收收兵,留下二百人清扫客栈内外的尸首、看押投降的乡军,其他人皆跟着姜远而去。
临去之前,姜远又让人将三喜与许永茂先送去医馆救治,三喜这等忠心的护卫可死不得。
姜远骑在战马上,对赵祈佑与上官沅芷道:“有些事,我现在也该告知于你们了。”
姜远侧过头看向赵祈佑:“靖轩,接下来的事,你听了去,要保持冷静!”
赵祈佑见姜远说得郑重,便也摆出一副凝重之色来:“明渊兄尽管说,我沉稳得很!”
姜远笑了笑,便把整个事情的前后始末,以及他与姜守业的推理一一道来,赵祈佑听得目瞪口呆,差点摔下马去。
上官沅芷也惊得张大了小口,她万万没想到此中之事如此复杂,她的夫君在不声不响之间,竟卷入这等之事中。
‘私兵’、‘谋逆’、‘太子’,这几个词汇都通俗易懂,但是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