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连忙搂住上官沅芷一个侧身闪开,而文益收等几个护卫连忙出手,几双大手顶住那那疾速而来的板车,这才生生将刹不住的板车止住。
“小伙子,看着点路。”文益收提醒道。
“嗨,你们挡着道了,还怪我不看路!这里是生产重地,踏青游玩的去壮元溪玩去!”
那汉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板车放下,口中却是不客气。
“大胆!”文益收闻言眉头一皱。
那汉子一边擦汗,一边抬起头来:“什么大胆小胆,老子…侯…侯爷…夫人!”
那汉子抬起头来看得面前几人,顿时吓得语无伦次。
“小的不知是侯爷与夫人驾临…小的以为又是那些来此看稀奇之人,小人不是故意不敬的。”那汉子惊慌失措的说道。
姜远笑了笑,道:“没事,倒是我等在此耽搁你干活了。”
那汉子道:“侯爷切莫这般说,是小的不对。”
“行了,你别老弯着腰说话,直起身来。”姜远笑道。
“是。”那汉子这才直起了腰。
姜远见得这汉子不但光着膀子,还光着脚丫,一双脚上全是烂泥与煤灰,眉头一皱,问道:“厂子里不是有发鞋么?为何你没有?”
那汉子憨笑着连忙答道:“发了,每月一双。小的舍不得穿,光脚也没事。”
姜远拧着眉头:“光脚怎么干?你跑这么快,万一踩上一根尖刺或硬石,伤了脚更不划算。”
“侯爷教训的是,小的一会就穿上。”那汉子又赶忙应是。
“你叫什么名字?”姜远又问道:“厂子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穿鞋就上工了?”
那汉子听得姜远语气中有怒意,连忙低下头去,应道:“小的叫蒋二虎。咱这厂子里,大多人都与小的一样,舍不得穿鞋,再说干活热。”
姜远闻言也无奈,这些人的安全意识根本没有,便道:“二虎,去将管事的叫来。”
“哎。”蒋二虎应了声,转头就往砖厂里跑,跑得几步又忙折返而回,拖了那车砖坯后,飞奔而去,大光脚丫子甩得啪啪响。
不多时,蒋二虎陪着一个穿着粗麻衣衫,三十岁上下,圆头圆脸的汉子跑了过来。
“小的石吉山,见过侯爷、夫人。”圆脸汉子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你就是砖厂管事?”姜远问道。
“正是。”石吉山答道。
“那好,你陪我等在砖厂转转。”姜远点点头,当先迈步向砖厂大棚内走去。
砖厂大棚内烟尘极大,煤灰和着干燥的尘土,在工人的踩踏下溅起一片烟尘。
“芷儿,你且在外边等我。”姜远帮上官沅芷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柔声道。
上官沅芷却摇头:“夫君能进得,为妻也进得。”
“傻媳妇,这里灰尘太大,你进去也看不明白的,就在此地等我。”姜远按着上官沅芷的肩膀,让她不许进去,吃灰这种事,何必两夫妻都吃,实没必要。
上官沅芷拗不过姜远,只得拿出一条帕子来给姜远蒙上。
姜远进了砖厂大棚后,便将那帕子收了起来。
“你是脱的官籍?”姜远对陪在身边的石吉山问道。
“正是。”石吉山微弯着腰,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承蒙侯爷与万大人大恩,让小的脱了官籍。”
“你即是官籍出身,就应清楚官匠坊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姜远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工人,皆没有穿鞋,道:“工人们不穿鞋干活,你怎的不管?”
石吉山闻言面色一惶,叫屈道:“侯爷,不是小的不管,给他们发了鞋,他们不穿啊!”
姜远冷声道:“安全为首要,从今日起,但凡不穿鞋者,不准进砖厂上工!”
“这恐怕他们不愿意啊。”石吉山苦着脸道。
“不愿意穿鞋的,三次警告不听者,赶出砖厂!”姜远哼了一声:
“咱们砖厂条件有限,但该做的保障要有。如果谁有意见,叫他来找本侯。”
“是,是。”石吉山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连声应是。
“哎,那人不就穿得挺齐整么?”姜远抬眼见得窑炉边,一个腰微弯,但穿着齐齐整整的男子问道。
石吉山顺着姜远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道:“那人…今天刚来的…侯爷您不认识?”
姜远一愣,奇道:“我怎么会认识?”
“啊?您不认识?”石吉山惊讶的说道:“他说…他是您…大舅哥!”
姜远顿时石化,他大舅哥在回南关城头数牛羊呢,这又是哪来的大舅哥?
石吉山见得姜远的表情,就知不妙,那人自称是侯爷的大舅哥,他原本不信的,但那二人是夫妻二人同来,又是小茹姑娘领来的,他不信也得信啊。
“他们是小茹姑娘领来的…”石吉山不敢看姜远,低声道。
姜远闻言心中一动,问道:“这人自己说是我大舅哥的?”
石吉山道:“小茹姑娘领他们夫妻二人来时,只说是来做工的,让小的给安排一下。等得小茹姑娘一走,他们就自称是侯爷亲戚,小的…小的便将这人安排在窑上添乌金,他婆娘安排在饭堂,负责买菜。”
“你去将他叫过来。”姜远面无表情,他大概猜到这人是谁了。
石吉山连忙小跑过去,将那人叫了过来,道:“侯爷,人叫来了。”
那人微弯着腰,略黑的脸上带着些许惶恐,双手不安的交叉在一起,下意识的搅动着。
姜远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眼前这汉子。
“快给侯爷行礼!”石吉山见这汉子低着头不动也不吭气,不由得急了,轻推了一把那汉子。
“侯…侯爷?”那汉子更局促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程有财,见…见过侯爷。”
“听说你自称是本侯的亲戚?”姜远似笑非笑的问道。
程有财头也不敢抬,却是偷偷抬了眼皮打量了一番姜远,结结巴巴的说道:“小的…小的是茹儿的大哥…”
“小茹的哥哥?”姜远眉头一皱,道:“那你为何在此谎称是本侯的亲戚?小茹是本侯府中的人没错,但本侯与你又有何亲戚关系?”
程有财有些惊讶也有些茫然,道:“那…您不是将茹儿收房了么…”
“嗯?这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姜远眉毛一竖,声音冷了起来,他倒是没什么,但这可关系到小茹的名节。
“是…您的胖管家说的…”程有财心中也是害怕至极,难不成那日是那个大胖子吓他的?
姜远明白了,是胖四那个狗日的在外头胡说,一会就去给他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