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应诺,纷纷退出琅嬛阁。云映仪与谢同銮并肩而行,走出阁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阁内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映照出谢雍冷峻的面容,微荡的烛火看不清波澜。
走出琅嬛阁,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云映仪抬头望向夜空,星辰稀疏,月色朦胧。她轻声开口:“殿下,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就此了结。”
谢同銮侧首看她,目光深邃如渊:“央央,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
云映仪心中一暖,唇角微微扬起:“多谢殿下。”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在月色下拉得修长。远处,皇城的灯火依旧明亮,却掩不住暗流涌动的危机。
与此同时,拓拔钧与拓拔蓉走出宫门,拓拔蓉的脸色依旧阴沉,眼中满是愤恨。拓拔钧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蓉儿,今日之事,你太过冲动了。”
拓拔蓉冷笑一声,声音尖锐:“父亲,云映仪不过是个外人,身世还未确认,难保不是东瀚的奸细,凭什么让陛下如此维护?灵渊哥哥更是对她百般呵护,难道我们拓拔家就比不上他容家吗!”
拓拔钧闻言,眉头紧锁。
“蓉儿!此时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在外面去说。当年若不是瑶华舍命将太子送了出来,依着陛下的性子,若是被继后拿太子要挟,怕不是要多花上百倍的功夫才能拿下皇城。”
拓拔钧目光悠远,回忆起了那日火光冲天的景象。
“陛下从小便和大长公主关系甚好,长公主因为他的缘故遭了难,陛下自然觉得是他欠长公主的。我们北燕从未有寒门贵子能坐到丞相那把交椅上的,更何况那人还是公主的驸马。可长公主出事后,这一人之下的位置陛下还不是给了容相。”
拓拔钧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蓉儿,云映仪的身份非同小可,容晏更不是好招惹的存在,你切莫再招惹她。今日之事,陛下已是网开一面,若你再不知收敛,恐怕会连累整个拓拔家。”
拓拔蓉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父亲,您可是左贤王,北燕唯一的异性王,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拓拔钧沉默片刻,随即低声道:“蓉儿,拓拔家在北燕根基深厚,但树大招风。今日之事,不过是陛下借题发挥,打压我们拓拔家的开始。你若再冲动行事,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利。”
拓拔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她抬头望向远处的皇宫,目光冷冽如刀,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云映仪,今日之辱,我拓拔蓉定会加倍奉还!”
几日后,皇城内传出一则消息——礼部尚书之女柳如烟将在府中举办一场盛大的诗宴,邀请了京中众多贵女与世家子弟,连南夷质子所居的住处都收到了请帖。
云映仪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她看着手中的烫金请帖,眉头微蹙。她虽不喜这类宴会,但柳如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与她素无交集,此次邀请显然别有深意。谢同銮得知后,沉吟片刻,道:“央央,柳如烟此人心思缜密,此次宴会恐怕不简单。你若不想去,我便替你推了。”
云映仪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殿下,柳如烟既然邀请了,我若不去,反倒显得心虚。更何况,这些贵族小姐若是想害我,有的是法子,总不能样样都由你推了去……”
谢同銮见她神色从容,心中稍安,但仍叮嘱道:“那你务必小心,若有任何不妥,立刻派人通知我。”
云映仪点头,唇角微扬:“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诗宴当日,柳府张灯结彩,花香四溢。云映仪一袭素青长裙,腰间悬着“昭明”禁步,步履轻盈地走入府中。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少贵女低声议论,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敌意。
拓拔蓉早已到场,身着朱赤色华服,眉目间满是倨傲。她见云映仪走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对身旁的几名贵女低语几句。那几名贵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纷纷朝云映仪走去。
“云姑娘,久仰大名。”一名身着粉衣的贵女笑意盈盈地开口,“听闻云姑娘琴艺超群,不知今日可否赏脸,为我们弹奏一曲?”
云映仪微微一笑,语气淡然:“琴艺超群不敢当,只是略通一二。今日诗宴,以吟诗作对为主,弹琴恐怕不合时宜。”
那贵女闻言,笑意不减,语气却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云姑娘何必谦虚?今日宴会上正好有一架古琴,乃是柳姐姐珍藏的绿绕。云姑娘若能弹奏一曲,定能为我们增添几分雅趣。”
云映仪眸光微闪,心中已然明白这是拓拔蓉设下的局。她若拒绝,便会被扣上“不识抬举”的帽子;若答应,拓拔蓉定会在琴上做手脚,让她当众出丑。
她正思索间,拓拔蓉已走了过来,声音尖锐:“云姑娘,莫非是瞧不起我们,不愿为我们弹奏?”
云映仪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拓拔蓉:“拓拔小姐言重了。既然诸位如此盛情,我便献丑一曲。”
说罢,她缓步走向那架盛名的绿绕琴。
古琴摆在花厅中央,琴身雕刻着精美的雷纹,琴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云映仪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感受到琴弦上细微的异样——琴弦被人动了手脚,稍一用力便会断裂。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她缓缓坐下,指尖轻拨琴弦,琴音清越,如泉水叮咚。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她。
就在琴音渐入佳境时,拓拔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低声对身旁的贵女道:“等着看好戏吧。”
然而,云映仪的指尖忽然一转,琴音陡然变得激昂,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她的指尖在琴弦上飞快拨动,琴音如刀,直刺人心。众人只觉耳中轰鸣,心神震荡,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拓拔蓉脸色骤变,正欲开口,却见云映仪指尖一挑,琴音戛然而止。她缓缓起身,目光如冰般扫过众人,语气淡然:“献丑了。”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鼓掌称赞。那几名贵女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尴尬。拓拔蓉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柳如烟走上前,笑意盈盈:“云姑娘果然琴艺超群,今日一曲,令人叹为观止。”
云映仪微微一笑,语气谦逊:“柳小姐过奖了,不过是随手一弹,不值一提。”
柳如烟眸光微闪,正欲再说什么,却见一名侍女匆匆走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柳如烟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