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仪指尖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那股奇异的香气愈发浓烈——是龙涎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气息。
这味道她曾在东瀚皇宫内闻到过,也在赤水关外的驿站闻到过,那时白纪正在为云璟调配这种熏香。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云璟所用的龙涎香居然是白纪一直在制的。
“白纪......”她低声呢喃,忽然想起那张雪浪笺上的青竹暗纹。笺纸边缘有一道极浅的折痕,正是白纪惯用的折纸手法。可那松烟墨迹中,分明掺着一丝南夷特有的蛇腥草气息。
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九曲桥下的湖石。一块青石上留着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匆匆离去时留下的。那划痕的形状,与她曾见过白纪随身携带的匕首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云映仪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白纪借拓拔蓉之手设局,既能让拓拔蓉背上谋害柳如霜的罪名,又能让她陷入困境,逼她不得不与他见面。纵使她是容晏和谢瑶华的女儿,谋害高门贵女的名声一旦传出去,她在北燕立足艰难。。
她转身对柳如烟道:“柳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如烟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云映仪压低声音:“柳小姐可曾见过一个身着青衫,是一张娃娃脸,腰间佩着竹纹匕首的男子?”
柳如烟脸色骤变:“你怎知......”她突然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柳如烟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云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今日一直在宴席上,哪里见过什么青衫男子?”
云映仪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柳如烟的眼睛:“是吗?那柳小姐可记得,今晨你更衣时,梳妆台上多了一枚青竹纹样的香囊?那香囊里装着龙涎香,正是东瀚宫中惯用的熏香,我所说的这位青衫男子,恰巧是东瀚皇宫中人。”
柳如烟的手指猛地一颤,帕子险些掉落在地。她强作镇定道:“云姑娘说笑了,我素来不爱用香,梳妆台上怎会有香囊?”
云映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香囊的系带上,大约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柳’字。柳小姐若不信,大可现在回去看看。”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还有,那香囊里除了龙涎香,还掺着一味南夷特有的蛇腥草。这草若是点燃,能让人产生幻觉,正适合用来......”
“够了!”柳如烟突然打断她的话,脸色煞白。她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云映仪从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玉扣,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玉扣能解蛊毒,柳小姐若是如实相告,我便将它给你,救你妹妹一命。”
柳如烟看着那枚玉扣,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半晌,她终于颓然道:“是......我是见过他。今晨我刚起身,就发现梳妆台上多了那枚香囊。里面还有一张纸条,说只要我配合拓拔蓉演这出戏,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她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懊悔:“他说拓拔蓉一直瞧不起我们柳家,这次正好借机除掉你和她,一箭双雕。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如霜下手......”
云映仪将玉扣递给她,声音冷冽:“柳小姐,你被人利用了。白纪真正的目的,是要借你的手除掉拓拔蓉,同时让我陷入困境。至于你妹妹......”她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柳如霜,“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云映仪冷笑一声:“他是在利用你。柳二小姐中的蛊毒,若再晚一刻解毒,便会香消玉殒。你当真以为,他会顾及你妹妹的性命?”
柳如烟攥紧玉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个骗子!他居然敢骗我!”
云映仪按住她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你妹妹。”她眸中闪过一丝锋芒,“拓拔小姐那边先稳住,莫要再着了别人的道。”
云映仪看着柳府上的府医赶了过来,替柳如霜解毒后,她趁着混乱之际,循着龙涎香的气息,来到西苑一处偏僻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白纪一袭青衫立于竹影中,手中把玩着一枚竹纹匕首。
“你来了。”他转过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慧,定能看破这局。”
云映仪冷冷看着他:“你借拓拔蓉之手设局,既想除掉她,又想逼我现身,究竟意欲何为?”
白纪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简:“你可记得,在赤水关时,我曾说要你来找我?”
他将竹简递给她,“打开看看。”
云映仪接过竹简,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竹简上赫然写着:“不是我要来找你,是那位要我见你。”
她猛地抬头:“云......那位有什么吩咐?”
云映仪心中微沉,云璟和白纪对她有救命之恩,在一定范围内,她可以提供一些无伤大雅的消息给他们。
白纪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别想着动什么花花肠子,他的手段你我都知道,若是我算的没错,你体内的冰魄蛊和寒毒,这几日便该发作了,是吗?”
云映仪如坠冰窖,他说的不错。冰魄蛊来势汹汹,不知是不是前几日春猎她受伤的缘故,云映仪这几日越来越畏寒,精神也不怎么好,上次冰魄蛊发作前便是这种征兆。
“最开始救你,并不单单为你能带朝阳公主为质一事。你的身份,我们确实早就知晓。”
他顿了顿:“当日晋王府传来真假郡主的消息后,陛下便派人去宿州寻了人,但是去晚一步,宿州那位乡绅的庄子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回来后便决定来救你。”
“陛下本欲用你要挟北燕王庭,但为你诊脉时,我发现你体内有存了十五年的寒毒。”
“陛下体内有一蛊,是昔年宫斗中,来自南夷的丽妃为他下的噬心蛊,那蛊的解药中有一味寒血,便需要体内有寒毒至少十五年之上又解了寒毒的人再加一味冰魄蛊在阴日的血。”
云映仪攥紧竹简,指尖微微发抖:“所以,他设下这局,就是为了逼我与你们合作?”
白纪点头:“只有我能解你体内的毒,但解药却在北燕王庭,乃北燕至宝。也只有你能帮陛下解开他体内的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