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添小心翼翼抓伤口周围,又疼又痒,越抓越觉得奇痒无比,不仅伤口附近痒,整条手臂都开始发痒。
赵子由受不了他,“郭大少,你捏来扭去的干什么?”
抬起两人铐在一起的手腕,一人动就牵扯另一个人,很是不方便。
他试过,他的桃木剑可舍不得来斩这手铐,“云大师,你看这……”
这可是陆战弄的,你得负责解开!
云千月会意,剑指转动,银华剑的剑尖也跟着动,斩断手铐。
郭添终于得到自由,能随心所欲地抓痒,怎么抓都痒,连带全身都痒起来。
赵子由笑话他,“郭大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今天在树林里钻一回,是不是被毛毛虫掉身上了?”
“身娇肉贵。”
要是平日里有谁敢这么笑话他,郭添定要给人点颜色看看,但是现在,他什么都没说。
毕竟刚刚赵子由也是护着他在鬼打墙里活下来,何况他现在痒得受不了,根本没心思管别人。
“别抓了。”云千月蹙眉,抓住郭添还想抓痒的手腕,掀开他的衣服。
手臂脖子后背都被抓出一条条血痕。
能抓到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
赵子由跳起来,惊了,“这毛毛虫这么厉害?”
能把人痒成这样?
“鬼知道!”郭添快痒死了,全身痒,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痒,像是跟着血液流遍全身,血管里都痒!
“啊——”他双手用力抓脸揉眼睛,只抓不解痒,只能抠,抠破皮肤,鲜血流出,眼睛通红,眼角流出血水。
他倒在地上,使劲儿蹭地上的小石头擦痒,手抓不过来直接打滚。
“怎么这么痒!”
赵子由也扣住他的手腕,“你这不是抓痒,这是要把皮撕开,抽筋剥骨啊!”
他觉得不正常,“云大师,他是不是在阵法里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郭添挣扎,手脚并用乱动,“放开我,让我抓——”
云千月蹙眉,剑指点在脖子侧边,郭添瞬间浑身瘫软,躺在地上。
云千月剑指贴上他的额头,眉头拧起,然后抓起手腕把脉,目光落在郭添受伤的手臂皮肤上,上面出现灰黑色的斑斑点点。
她眸色阴沉,“他中了尸毒。”
“尸毒?!!!”
四五道声音响起,王明明带着人从树林里钻出来,蓬头垢面,一身枯树叶,狼狈不堪。
他们身后还有几十个活着的道门弟子,刚刚云千月解除阵法之后,他们互相扶持走到了这里。
听到尸毒立马不淡定了。
“尸毒?这里怎么会有尸毒!我们也受伤了,会不会也中毒了?”
“怎么办?”
黄宗主大声安抚众人,“稍安勿躁,平心静气,所有人,原地打坐,不要自乱阵脚。”
吕司原本闹脾气,暗暗下定决心要自立门户,在试炼中取得不错的成绩能让他事半功倍,于是就厚着脸皮参加了。
没想到差点死在这山林里。
此时见到黄宗主,心下安定,疲惫感袭来,一屁股坐在碎石块上,却发现上面有墓字!
惊得他一蹦三尺高,本着好奇心,悄咪咪地躲着人一块块碎石看过去这究竟是谁的墓碑。
严大师和夏天师立即后退两步,双手结印,在云千月等人周围设置结界。
谭局长脸色凝重,“元辰大师小心,尸毒只要沾染上血就会中毒,快远离郭少。”
黄宗主铁青着脸,气压很低,他们宗门后山,居然有尸毒这种危险的东西存在!而他全然不知!
简直是失职,愧对列祖列宗!快速上前,加入结结界的人中。
而结界还没成,王明明直接冲进去,蹲在郭添身边,急了,“他怎么会中尸毒啊?”
妈的,这可是他引入道门的人,也是他带来道天宗,要是郭添在这里死了,别说他,就是整个青阳道观都得被郭家端了!
啊啊啊——
“云大师!”王明明砰地就给云千月跪下了,“你一定要救救郭少啊!”
赵子由原本想拦住王明明靠近,哪知这家伙跟个兔子似的,没防住!
他脸色也不好,陆战把人交给他,结果,他把人护得中尸毒,从郭添受伤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尸毒已经随着血液走遍全身,难怪他全身都痒,现在连尸斑都开始长出来了。
他愧对陆战。
王明明鬼哭狼嚎,扑在郭添身上嚎,眼泪哗哗地掉,他是真的想哭啊。
这是他金主,随便给大奔的金主。
赵子由忍无可忍拉开他,看着王明明手掌上的血,恨不得捶爆他脑袋。
这家伙的脑袋长出来是增高用的吗?没听见严大师说沾染上血就会中毒,他还往上扑!
云千月耳朵疼,“闭嘴!”
抬头看向堪堪落地的离青澜身上,“梦离君,这尸毒是你弟弟弄的,现在郭少受他牵连,命在旦夕,你不救人吗?”
王明明猛然止住哭声,泪眼婆娑地朝着离青澜看过去,对啊,这有个半仙之躯。
周围的道士眼睛发亮,对啊,中毒了不打紧,弄点离青澜的血就行。
没受伤的人却悄悄打算盘,趁着这机会不弄点血可惜,伤嘛,自己也能弄出来。
离青澜身体晃动,勉强稳住,神色恍惚,喃喃地转头,“弟弟?你弄尸毒?”
他不知道尸毒具体是什么,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不简单。
还有地上滚着擦痒的郭添,全身血淋淋,却好像还是止不住痒,就能大概猜出来,这毒很厉害。
谭局长手指间夹着符纸,戒备地看向离青川,“木实子大师,你在这里弄出尸毒,是何意?”
离青川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并不作答,只是挡在大哥面前,“大师姐,我兄长也会疼……”
“他会疼?哈哈哈哈!”云千月心中所有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有出气口,起身召唤银华剑,“是你们主动救人,还是我来?”
“我来。”离青澜轻轻推开弟弟,往前直面云千月的剑,“云术士,这位公子中尸毒,是不是放血喂他就可以?”
云千月扬起下巴,嗯了一声,目光还是紧紧锁定在离青川身上。
离青川却老神在在地扫视四周,看见炸开的墓和碎裂四散的墓碑,眸光一颤,瞬间明白云千月的火气从何而来。
他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兴奋,问:“大师姐,你看见了?”
云千月脸色阴沉,“离青川,你欺师灭祖!”
离青川苦笑摇头,“大师姐并没有亲眼看见我弄尸毒,却如此言之凿凿,就不怕冤枉了我吗?”
“那些就是证据!”云千月指着墓地道和碎裂的两块石碑,“此处对于普通弟子而言是禁地,外围有阵法,他们轻易进不来。”
“但,对于我们师兄弟而言,不是!如今,我们师兄弟七人,只有你一个人活着,不是你还能是谁?”
离青澜痛心疾首,痛到极致已经麻木,他的弟弟,变了,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善后,减轻点罪孽。
他眼睛通红,就着云千月手中剑划破伤口,走到郭添身边蹲下去,喂血,毫不犹豫,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喷涌。
郭添全身瘫软,不能挠痒,难受得在地上扭曲蹭来蹭去,血淋淋的手掌喂到嘴边。
血流进嘴里,满嘴的腥味!
喝血这种事情让他很受冲击,直翻白眼,胃部一抽一抽,忍不住翻身呕出来又乏力摔倒,仰躺在地上。
“够了够了,不喝了,抹我伤口上。”他身上没刚刚痒了,勉强抬起受伤的手臂,不知道这半仙之躯的血是不是真能活死人肉白骨。
要是能,谁得到离青澜岂不是就能长生不老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着。
天幕黑沉沉的,王明明盯着他的伤口看,难得安静,周围静得可怕,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能借着一点点天光,隐约能看见人。
他好像看见离青澜的脸上有泪水滑落。
风吹过,郭添打了个寒颤,周围人也窸窸窣窣地喊冷。
“云千月之墓?”吕司跳起来,大声念出来,念完心口直跳,感觉发现了不得的大事,又接着念,“夫离青川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