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永攥着苏瑶遗落的玉笛,指节因用力泛白。万蛊窟外的枫林被夜露浸得发亮,远处仍有邪域搜捕的喧哗。秦嫣正为苏小小输送灵力,忽觉掌心一烫——苏瑶腕间的双鱼胎记竟在她手背上闪过虚影。
\"叔父!\"付仲突然指向天际。扭曲的空气如镜面龟裂,苏瑶白衣染血,却抱着昏迷的三长老从裂隙中跌落。她发间缠着冰棱似的咒文,正是《太清真经》里记载的\"天道锁\"。
\"你竟用生魂为引?!\"秦嫣瞳孔骤缩,望见苏瑶耳后新生的黑斑——那是强行借用天道之力的反噬。
苏瑶将三长老掷向付永,玉笛横在胸前:\"邪皇感知到母蛊已毁,定会亲自来取血契宿主。\"她望向昏迷的苏小小姐妹,喉间泛起腥甜,\"而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
付仲忽然指着三长老腰间:\"他挂着双鱼玉佩残片!\"
玉佩碎块在月光下映出残纹,竟与秦嫣腕间旧疤严丝合缝。苏瑶踉跄着按住心口,眼前闪过碎片化的记忆——三年前在藏书阁,她偷看到的不仅是《太清真经》,还有先帝密卷里关于\"双生血蛊\"的记载:
\"以双生之体饲蛊,以至爱之血为引,可开天道之门。\"
\"他们早就知道...\"苏瑶喃喃,\"知道我会为付永窥破天道,知道秦嫣...\"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动。东南方的天幕裂开血口,无数骨蝶扑棱着涌来,为首的黑袍人抬手间,枫林竟燃起黑色火焰。
\"岭南郡王,久违了。\"邪皇摘下面具,露出与付永七分相似的面容。付仲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十年前\"战死\"的镇北王叔父!
秦嫣指尖的至阴火焰突然暴涨,却在触到邪皇的瞬间熄灭。她望着对方眼底的金纹,终于想起幼年在冷宫见过的残卷:\"天道与邪道本为双生,若持双鱼玉佩者心生执念,便会...\"
\"原来你才是血契宿主。\"苏瑶握紧玉笛,天道纹路在身后若隐若现,\"当年你假死布局,就是为了用我和秦嫣的血脉打开天道之门?\"
邪皇抬手召出青铜蛊盆,苏小小姐妹突然悬浮空中,颈间浮现 identical血纹。付永欲冲上前,却被苏瑶拽住——她腕间的黑斑已蔓延至心口,眼中却泛起奇异的金光。
\"付永,带秦嫣和仲儿走。\"她将玉笛塞进他掌心,笛身刻着新的纹路,正是方才在虚空裂隙中窥见的完整天道经,\"去太清真境找双鱼镜,只有...用真正的双生血才能破局。\"
付仲突然看清苏瑶身后的虚影——那是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正握着秦嫣同款的火焰鞭。而邪皇望着虚影,竟露出痛楚神色:\"阿瑶,你终究还是想起了...\"
苏瑶倚在镇魂碑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胎记。意识深处,那道与秦嫣重合的虚影突然清晰——五岁那年,她抱着胞妹躲在枯井里,叛军的马蹄声震得井壁簌簌落土。父亲的副将举着火把找到她们时,妹妹攥着她的袖口不肯松手,却在被抱出井口的刹那,被流箭划破了手腕。
\"原来你叫苏嫣...\"她望着远处正在为付仲包扎的秦嫣,对方耳后同样有块淡褐色的痣,形状竟与自己锁骨处的胎记拼成完整的双鱼。记忆碎片纷至沓来:父亲书房的暗格里,藏着两块刻着\"瑶嫣\"的双鱼玉佩,母亲临终前塞给她半块玉佩,血珠渗进纹路时,曾听见微弱的心跳共鸣。
付永替她裹好伤药,指尖触到她颈间的碎发,忽然顿住——那发丝里藏着半片陈旧的锦缎,绣着的\"苏\"字边角已被血浸透。他想起十年前随父亲平定叛乱时,在乱葬岗捡到的女婴襁褓,布料质地竟与此刻所见分毫不差。
\"令尊...是苏将军?\"他声音发颤。苏瑶苦笑点头。兵荒马乱中,父亲随付依天征战天下,却在她七岁那年突然被指通敌。她被母亲塞进密道时,听见父亲在庭院里大喊\"带二小姐先走\",可等她爬出废墟,却只看见满地焦尸,以及被付家暗卫抱走的、手腕流血的小女孩——原来那就是秦嫣。
秦嫣替苏小小换完药,忽觉心口剧痛。她踉跄着扶住石碑,竟看见苏瑶腕间的胎记正在发光,而自己手背上的旧疤也泛起微光,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双鱼图,映出尘封的画面:
将军府的荷花池边,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分食一块桂花糕,其中一个被蜜蜂蜇了手,另一个立刻把自己的手帕缠在她腕上,帕角绣着\"嫣\"字。
\"阿姐...\"秦嫣喉间溢出泪来,却在这时,邪域的骨哨声再次逼近。苏瑶猛地拽住她的手,两人相触的瞬间,玉佩残片从各自怀中飞出,在空中拼出完整的双鱼镜虚影,镜中映出太清真境的山门,以及门内闭目养神的白衣男子——正是付永的皇叔,曾传言\"坐化\"的太清真君。
\"当年父亲被诬陷通敌,是付依天为了夺取双鱼血脉。\"苏瑶握紧秦嫣的手,天道纹路在身后若隐若现,\"他知道双生女能开天道门,所以设计让我们失散,又把你培养成...\"
她忽然顿住——秦嫣眼中闪过的金纹,竟与邪皇如出一辙。付仲的阴阳眼突然开启,看见秦嫣身后浮着与邪皇相同的虚影,而苏瑶的虚影手持玉笛,竟与太清真君座下的\"天道使\"画像一模一样。
\"原来你们才是钥匙。\"邪皇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他卸去伪装,露出与付永相似却更冷峻的面容,\"当年我替付依天镇守邪域,就是为了等双生血脉觉醒...可我没想到,他竟用禁术把你们的记忆拆分,分别封进了蛊人和...\"
他望着昏迷的苏小小姐妹,眼底闪过痛色:\"她们不过是用你们的血脉炼制的傀儡,真正的双生血契...在你们体内。\"
大地剧烈震动,太清真境的方向传来钟声。苏瑶望着手中的玉佩,又看看秦嫣腕间的旧疤,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的低语:\"若有一日血脉相认,切记...天道邪道,本是同根。\"
付永突然抽出佩剑,剑鞘里掉出半卷密档——那是他今早刚从王府暗格找到的,父亲笔迹的批注:\"双生女若合璧,可开阴阳门,但需以至亲之血为引。\"
\"用我的血。\"他握紧苏瑶的手,\"当年父亲害死你全家,这笔债该由我来还。\"秦嫣却摇头,指尖抚过双鱼镜:\"不,血契需要的不是仇恨,是...\"她望向苏瑶,眼中泛起泪光。远处的邪皇忽然露出释然的笑,抬手斩向自己心口,金色血液飞溅在双鱼镜上,竟激活了镜中尘封的传送阵。
\"去吧,真正的天道,从来不在门后。\"他的身形逐渐透明,\"而你们...要学会自己写命数。\"
苏瑶握住秦嫣的手,双生血脉在玉佩共鸣中化作金光。付永看见她们身后同时浮现出双鱼虚影,一道缠绕着至阴火焰,一道流动着天道纹路。当金光涌入传送阵的刹那,他终于听见苏瑶轻声说:\"原来我们的名字,是'瑶光'与'嫣霞',是...天道与邪道最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