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返回独孤城后,对于征讨青羽宗的后续战事,决意让轩辕殿仅暗中参与。
他传讯田机,着其于青羽宗地界广布眼线,所获青羽宗情报需径直呈送于雄霸;
同时,命逸云商会即刻限制向青羽宗地界输送各类物资。
独孤家族第三代子弟已全然成长,凭借家族诸般秘术,足可独当一面,而此番与青羽宗的战事,正可作家族子弟的试炼之场。
尽管如此,独孤信仍下令将驻守离岛的黑龙调回,改由黑熊接替离岛防务,黑龙则暗中潜入战场之中,负责护佑家族成员安全。
在雄霸军营南侧,一支五十余人的队伍正于暮色中屏息潜行。
为首者是手持开山巨斧的大汉李猛,率领着疾风队众人。
自接到命令起,他们便悄然潜入青羽宗地界,循着前方斥候的足迹,如游蛇般在山林间蜿蜒,但若遇敌军阻拦,便立即出手格杀,一路向南稳步推进。
这支队伍里,却有个突兀的身影——一名年约二十余岁的青年,双手各持一柄紫金巨锤,身形高大竟与李猛不相上下,臂膀与脖颈处隆起的肌肉如铁铸般虬结,举手投足间便显露出孔武之力。
“猛叔,咱们为何不分散开行进?这般扎堆岂不是更容易叫敌人撞见?”
青年开口,声如洪钟震得草木轻颤。
李猛放缓脚步,侧脸时斧刃在月光下划过冷冽弧光:
“威骁小主,我等已深入敌腹。若分散开来,怕是要被敌军逐个啃食。此刻聚作一团,反倒像枚钢钉扎进敌营——既能叫他们如鲠在喉,又吞不下、嚼不烂。”
原来这青年正是独孤信的孙子、雄霸之子独孤威骁。
他乃雄霸与平妻所出,虽非嫡脉却天生神力,此次瞒着父帅随疾风队潜入,只为在实战中磨砺筋骨。
夜风卷动他鬓角碎发,青年听罢重重点头,双锤相击发出金铁之鸣,惊起林梢几只夜鸟,扑棱棱飞向沉沉夜幕。
独孤威骁乃独孤家族第三代中的后起之秀,天生神力异禀。
早年攻打灵波海时,因年岁尚幼未能参战,即便此次征讨青羽宗,雄霸亦因其年少未予安排。
然这少年心性不羁,竟瞒着众人私自随军潜入——自小便崇拜李猛的他,早在李猛驻守红杉岛时,便常依照家族鼓励后辈试炼的惯例,前往军中打磨身手,一来二去竟与李猛熟稔如同叔侄。
作为家族子弟,威骁可随意出入藏经阁,自开蒙修炼便相中了脱胎于「降龙伏虎」大神通的秘术「龙虎拳」。
此子天赋惊人,竟从拳术中参透武、力、体三道真意,恰似兄长独孤威霆参悟「雷霆大道」般得天独厚。
不久前,他央求祖母木伽罗为其炼制一对金锤,伽罗以一部分星辰之心入料,使双锤天生便重逾山岳,更能摄取锤下亡魂的生机与气运,杀伐愈多则重量愈增,非修力、体两道者不可举。
而在交付之前,独孤信又于锤中打入诸般道则,既增威力,亦可供后辈感悟大道。
谈及为何以锤为兵,原是威骁从“龙虎拳”中演化出一套锤法,命名为“血战十方荡”。
他参照李猛的巨斧“刑天”,为双锤取名“锤天”。
每逢独孤信在独孤城驻留,必于固定时辰为家族子弟讲授大道奥义,族中子弟皆修医道与生命大道,人人掌握断肢重生之能——这正是独孤信敢对此次战事放手的底气所在。
而独孤威骁不仅熟稔此神通,更在与李猛的切磋探讨中,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
此刻夜色里,少年腰间金锤随步伐轻晃,锤面上星辰纹路隐隐流转,恰似蓄势待发的幼虎,只待山林间的腥风骤起,便要挥锤震碎这方天地。
“有敌情!”前方斥候突然跌跌撞撞奔来,手指西北方向急呼。
“列阵!”李猛暴喝一声,战斧已然出鞘。
脚步声如骤雨落地,五十余人瞬间结成雁翎阵。
独孤威骁正要往前冲,却被李猛铁臂一横拦在身后:“小主,跟紧我!”
话音未落,众人便见前方暗影幢幢,数十道人影正裹挟着腥风扑来。
因是正面遭遇,倒不必担心埋伏——李猛低喝一声“杀”,斧头带起寒光率先突进,众人紧随其后呈扇形压上。
威骁虽有玄丹期修为,在战场上不过中等偏下,好在有李猛这个元神境高手劈开前路。
少年双锤早已握紧,双锤间有深海精铁锁链相连接,泛着幽光,随他动作发出金铁之鸣。
只见他忽而将双锤舞成两片鎏金飞轮,在敌群中碾出猩红血路;
忽而甩动锁链如灵蛇出洞,远攻时可将三丈外敌人砸得筋骨尽碎,近战时又能借锤身重量劈开兵器。
锤影翻飞间,威骁左锤磕飞一柄长剑,右锤已重重砸在敌人面门,锁链绞住另一人脖颈时,他竟借势腾空跃起,双锤如陨星坠落般砸向地面——轰然巨响中,三具躯体被碾作肉泥。
少年发带早已挣断,墨发混着血珠甩在脸上,却愈显双目如炬,每一次挥锤都让“锤天”上的星辰纹路亮上几分,恰似在血火中淬炼的战神降世。
这一场厮杀当真是天昏地暗。
敌军如潮水般涌来,独孤威骁杀得热血沸腾,竟直接化作一道金光遁入敌阵中央。
双锤在他手中旋成两轮鎏金烈日,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此锤本就重逾山岳,又被独孤信融入虚之大道,竟能蒙蔽修士神识,往往锤影裹挟着腥风扑面时,敌人才惊觉危机临头。
更兼锤中空间大道流转,双锤挥动时竟能撕裂虚空,速度快至近似瞬移,只见少年身影在敌群中忽左忽右,锤影所及之处,便是一片骨断筋折的惨呼。
一旁李猛的巨斧“刑天”亦不遑多让。
见独孤威骁深入敌阵,他瞳孔骤缩,再不暇顾及阵型周全,怒吼着挥斧劈开一条血路,紧随其后杀入核心。
斧刃过处,敌兵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鲜血溅上他虬结的手臂,反倒让这员猛将更添凶神恶煞之姿。
一老一少两柄凶器在敌阵中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威骁的双锤借锁链之力抡成圆弧,锁链扫过之处,三五个敌人同时被抽得胸骨尽碎;
李猛的斧头则如开天辟地般一往无前,偶尔横斧护住威骁后背,竟能将十余道攻击同时震碎。
两人一锤一斧相互呼应,在尸山血海中几进几出,直杀得日头西斜、暮色浸染战袍,终于将最后一名敌人的头颅碾作齑粉。
战场重归寂静时,独孤威骁单膝跪地撑着双锤喘息,锤面上的星辰纹路已被鲜血浸透,却愈发璀璨夺目;
李猛站在他身后擦拭斧刃,目光扫过满地残骸,忽然低笑出声——这少年终究没让他看错,果真有几分征战四方的狠辣劲头。
“猛叔,这般杀下去何时是个头?不如直取敌军心脏。”
独孤威骁甩了甩锤链上的血珠,目光灼灼望向暮色深处。
李猛挑眉:
“小主竟还懂兵法?”
独孤家族子弟自开蒙起便必修兵法韬略,各类攻防之术早已烂熟于心,只是欠缺实战磨砺。
威骁伸手入储物戒,抖开一张泛黄地图,指尖重重按在标注“孟屯镇”的红点上:
“此乃附近最大城镇,若敌军设指挥所,十有八九在此。”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河流与山脉,
“退一步讲,即便此处非中枢,我等南下之举本就意在打草惊蛇——逼敌军调动,方能寻机各个击破。”
独孤威骁语态从容,倒叫李猛想起某次在藏经阁偶遇他研读《万军策》的模样。
彼时威骁正对着“擒贼先擒王”的批注皱眉,如今看来竟真将兵书化作了杀招。
夜风卷动地图边角,李猛盯着“孟屯镇”三字沉吟片刻,忽的抬斧劈断身旁枯枝:
“便依小主之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真遇埋伏……”
“我当以锤垫后。”
威骁截断话头,双锤相撞激起火星,
“况且有猛叔在,便是龙潭虎穴也闯得。”
他指尖抚过地图上用朱砂圈出的粮道标识,眼底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狠厉——这一战若能成,何止是试炼,更是要在青羽宗腹地钉入一枚拔不掉的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