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奴从典玉堂出来,脸色低沉无比,收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抓着一包药。
三皇子竟然要对沈溪下手!
她神色沉重,慢慢朝着县城外走去,压根没管身后跟着的人影。
黑子一副二流子的样子,极其随意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颇有些意外。
以前娇奴来典玉堂之后,都会故意在县城里绕圈子,直到确定身后无人才离开县城。
这一次,他发现娇奴从当铺出来的时候,一脸失魂落魄。
他也很好奇,娇奴的上家给了她啥艰难任务,让她一副要死人的模样。
“……你们卖假药,我要报官抓你们!”
忽然,不远处的一家药铺里传来一阵女人的怒吼声。
黑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药铺门口不远处的二柱,两人不经意地使了一个眼色,擦肩而过。
二柱蹲在路旁,一副苦力打扮,一边啃着一块干饼子一边做出饶有兴趣朝药铺望去。
不一会儿,药铺四周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你这个娘子好生无礼,我陈氏药铺从不卖假药!”掌柜的被气得一脸涨红。
夏竹却狠狠将药包拍在了柜台上:“你自己瞧瞧,这是不是你给我的砒霜?”
掌柜的急忙打开药包,一眼就看出那根本不是砒霜,而是炒米粉。
愣怔片刻他忽然冷笑:“好啊,你想要讹人?”
掌柜的立刻对着身边的小厮道:“去,赶紧去报官,这个女人用炒米粉调换了我卖给她的砒霜,现在想要来讹人!”
夏竹气得要命:“分明就是你卖了假药给我!”
掌柜的一脸冷笑指着那炒米粉的纸包:“你睁大眼睛瞧瞧这药包!你再瞧瞧我们家药铺的专用药包!”
说着就将一张纸狠狠拍在了桌上!
“我们陈氏在林阳开了五十多年的药铺,连质地差的药都从未卖过,何来什么假药?”掌柜的对夏竹一脸鄙夷,“你们这些自称贵人的人,竟然连我们这样小店铺都想要讹诈,算什么东西!”
夏竹也发现了,她手里炒米粉的药包和药铺的不一样。
难怪那日她拿给秋月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呢。
不一会儿,小厮跑了回来,一脸难色望向掌柜的:“掌柜的,衙门里的人说,若是咱们要报案,那就双方都得先去衙门埃十个板子再说……要么就选择自己解决。”
掌柜的气坏了:“什么东西,每个月都要收咱们的保费,出了事竟啥也不管?”
夏竹得意洋洋道:“所以,你赔不赔?”
秋月因为假砒霜之事狠狠扇了夏竹几耳光,还直接扣除了她半年的月钱。
气得夏竹就想要来找药铺掌柜的算账,能要一点是一点。
掌柜的忽然从身后抄起一根门闩,冲着夏竹怒道:“你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揍人?”
夏竹:“……”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县城里的人竟会这么强悍。
竟然一点都不怕她这个来自京城的贵人?
秋月也没给她什么可用的侍卫,夏竹被吓得急忙转身就跑,结果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直直地朝前扑了过去。
夏竹尖叫一声,但身子却没有跌向预料中的地面,而是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二柱掩饰住脸上的嫌弃,立刻将人扶好,对着那掌柜的道:“你是不是男人,竟敢打女人?”
那掌柜的早已被夏竹气得火冒三丈,此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举着门闩朝着二柱冲来:“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夏竹看到那根门闩正正朝着二柱的头上敲去,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正要转身就跑。
忽然就看到二柱伸出手顺势夺过,“咔嚓”一声将小儿手臂粗的门闩给掰断了!
掌柜的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再上前,指着他们两人怒骂:“不要脸的东西,你们、你们若是再敢来讹诈,老子可不怕!”
几十年的声誉,都被那女人一朝毁了。
气死他了。
二柱扔了两截断掉的门闩,转身望向一脸惊愕的夏竹:“你没事吧?”
夏竹忍不住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魁梧的身材,冷峻的面容,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流落江湖的好汉。
夏竹立刻感激涕零:“多谢壮士相救,要是没有你,那老匹夫说不定就真的对我下手了……”
“老匹夫”脚步踉跄一下,气得浑身发抖。
二柱朝夏竹望去:“没事的话,你就赶紧走吧,以后也别来找人家麻烦了,人家看店铺也不容易……”
话没说完,“哗啦”一声。
一桶装满了菜叶和垃圾的泔水,就这么朝着二柱泼了过去!
“给我泼!”掌柜的在远处指挥着两个小厮叫道。
二柱脸颊猛抽,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菜叶,目光沉沉朝身后望去。
掌柜的见状,被吓了一跳,急忙就逃回了药铺:“快!快关门!”
两个小厮也吓得丢下泔水桶跑了。
二柱正要卷起袖子上前,就被夏竹拉住了:“这位壮士,你身上都脏了,快跟我走吧!”
夏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正是她心仪的模样。
强壮、正直、对女人有保护欲。
这样的男人,对于她这个常年被关在深宫中的女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在她看到二柱那一身贫穷打扮的时候,她心里立刻就产生了一个念头。
夏竹拉着二柱离开了,来到了云来客栈前。
她刚要拉着二柱进去,就被他甩开了手:“这种地方,我可进不起。”
夏竹看了一眼装饰华丽的客栈,想了想就拉着他去了斜对面的一家客栈。
虽然才被秋月扣了银子,但她毕竟是东宫出来的人,立刻就在对面的客栈开了一间上房,然后吩咐小二:“你马上去给我买两套成衣过来。”
小二没动。
夏竹翻了个白眼,从钱袋里掏出了一些碎银给他。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小的马上就去。”
拿了银子的小二不仅很快买来了成衣,还特意给他们送来了一大桶热水:“客官慢慢享受。”
二柱脸色很是尴尬。
夏竹见他僵持着没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便起身道:“我先出去,你洗好了叫我。”
待她反手将房门关上之后,脸上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她一想到秋月,就笑不出来了。
该用个什么法子让秋月把他也带回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