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车辇里本就拥挤,自然无处可躲,再加上车轮一个颠簸,霍英瑶身子前倾,直接倒在了宋宴白怀里。
宋宴白怕她摔了,直接把人抱着坐在自己腿上。
霍英瑶挣扎了几下,奈何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越是挣扎,宋宴白已皱眉道:“阿瑶,别再乱动了。”
霍英瑶一怔,也感觉到不对劲,自然吓得不敢再动,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他怀里,听得见他心跳声剧烈得像是鼓点,她也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大概是因为已有过超出了旁人的关系,霍英瑶多多少少对宋宴白是有些依靠心理的,二人这会儿离得这样近,霍英瑶却不觉得恶心,反倒是王七碰她一下,都反胃得想吐。
“怎么不说话?”宋宴白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低头看她一眼,见到脸上还挂着泪痕,竟也觉得有些心虚,以至于推脱起了责任:“倘若你要是乖乖地听我的话,何苦受这一次罪?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瘸子、聋子和瞎子?”
正常人都能听出宋宴白话里的醋意,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嫉妒,可霍英瑶偏偏听不懂,她只觉得是宋宴白在欺她、辱她,让她更加难受,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那样才是真的失去了最后的尊严。
但也不敢再和他逆着来,霍英瑶只好低眉顺眼地说道:“多谢侯爷……救了我。”
她还是头一遭这样乖顺,可见真是被王七给吓怕了。
宋宴白试着问她:“还想再换个聋子试试吗?”
霍英瑶连连摇头,她这才抬起眼,恳求道:“我不要聋子,也不要瞎子,我谁都不要。”
宋宴白默了一默,沉声道:“我已经让婢女为你收拾好了房,回去侯府先修养一阵子,这段时间你也受了不少苦头,等身子骨彻底好了,再说其他的。”
霍英瑶满目哀戚,她也是不想去侯府的,可周府现在被搜刮了个干净,连自己都被卖去了花船,再加上她与周琮已经和离,除了宋宴白那,她真就无处可去了。
看出她的犹豫,宋宴白不满道:“你莫不是还在想着那个赌鬼?”
霍英瑶已经怕了宋宴白的手段,哪敢承认?赶忙摇摇头,“我是感激侯爷对我好……要不是有侯爷相助,我此番还要留在妓院里了,多谢侯爷恩典。”
宋宴白心里一沉,心想着:她这是怎么了?突然顺着他来,反而让他不习惯了。
而且,她这几声谢谢也让他心生愧疚。
俨然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宋宴白倒越发心虚,他本不是会使这样肮脏手段的人,要不是她此前总是和他拧着来,他何必一而再、再二三地……
罢了,反正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他好不容易得了手,也就不能对她太过苛刻,免得吓坏了她,到头来也是他跟着难受。
这么一想,宋宴白探手为她擦拭掉脸上泪水,哄她说:“你也别怕,凡事有我在,只要我与舅舅一句话,你就能做我的外室。”
外室?
要她霍家女儿做小?
霍英瑶心里“咯噔”一声沉落,她皱着眉头别开脸,不悦道:“侯爷高看我了,我已是遭夫家抛弃的人,从未想过再嫁。”
宋宴白搂紧她一些,低头凑近她脸颊,“你就算嫁过人又如何?你那初回还不是与我?当年要不是舅舅乱点鸳鸯谱,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霍英瑶咬着嘴唇,没有回应,宋宴白扳过她脸颊,迫她与自己对视,像是懂了她的心思,问道:“你是觉得外室委屈了你吧?”
霍英瑶垂下眼,仍旧是什么都不说。
她心里也是清楚的,自己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的资格,想起方才的王七,她自然是不敢再乱说话。
宋宴白叹道:“知道你心气高,可你做了外室,我又不会娶正室,这样也就没什么分别,何必非要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闹不痛快?”
霍英瑶不想谈这些,她曾以为周琮是她的良人,如今遭弃,已是对男子没有了那份心思,更想要远离是非,还不如去佛堂里为佛祖里吃斋念佛。
但宋宴白哪能容她起那逃离自己的念头,本就一心想把她安置在侯府里,这会儿见她不像此前那样抗拒了,也就大胆了不少,轻声道:“在我侯府里,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他们都会看眼色。”
霍英瑶看向他,她眼里总是泛着晶莹水光,撩拨得宋宴白心头酥痒。
“除了手臂痛,还有哪里疼吗?”他问。
霍英瑶缓缓地摇了摇头,终于开口:“倒是没有了。”
“待会儿要是弄痛了你哪里,就告诉我。”
还没等霍英瑶反应过来,宋宴白已经吻上她的嘴唇。
霍英瑶不由地闷哼了一声,宋宴白轻柔的吻令她渐渐半推半就,比起此前两次的意识恍惚,唯独这一次是二人都清醒的时候。
想来周琮已不再是霍英瑶的夫君,宋宴白的心思没有白费,他为此感到喜悦,不由地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阿瑶……”
霍英瑶却不像他那般意乱情迷,她很清醒,清醒到开始思考自己日后的存活。
也许,只有暂且依附着宋宴白,她才能活下去了。
这么一想,霍英瑶也就不得不越发地顺从了。这倒令宋宴白心花怒放,他可不会错过这份好运气。
待回到了侯府大门前,崔熄和顾铭早已等候了多时。
车夫翻身下马,顾铭到车辇前恭迎,却听到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错愕地问了句:“侯爷?”
崔熄闻声,立即领悟,连忙上前来把顾铭拉到一旁,怕他坏了侯爷好事,只提醒道:“先把车马牵进府里便是。”
顾铭不必崔熄头脑好使,只能听话照做,一直把车辇带进府里,宋宴白才撩了车帘下来。
他紧了紧衣襟领口,回头看了一眼车辇,沉声令顾铭:“要婢女来扶人下车。”
“是,侯爷。”顾铭虽应下,却一脑子雾水,怎偏偏得是婢女?他顾铭也能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