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前文)
赖诗瑶的指尖死死抠住族谱边缘,冷汗顺着蝴蝶骨滑进毛衣领口。
腕间红绳的金光忽明忽暗,照亮扉页泛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她摸出羽绒服内袋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00:03刺痛眼睛——三分钟前郝宇轩还在庭院东南角守着总控开关。
\"冬至夜宴,礼部员外郎赖氏女献百鸟朝凤羹。\"冰凉的金属壳抵着下巴,她逐字扫描三百年前的记载。
当\"暴毙于子时三刻\"几个字撞进瞳孔时,手机突然自动切换成护眼模式,暖黄光线里,五个相同生辰八字的\"赖诗瑶\"名字如同血珠滚落纸面。
祠堂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郝逸辰带着雪松气息的声线撕开雨幕:\"你他妈在总控室磨蹭什么?\"
\"机械钟摆误差修正还剩47秒。\"郝宇轩的回应像淬了冰的瑞士军刀,利落地截断对方的话头,\"现在破门,顶梁暗弩能把人扎成筛子。\"
赖诗瑶的虎牙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祠堂陈年的沉香味在口腔弥漫。
手机电筒扫过梁柱阴影,那些鎏金木匣投下的影子竟像无数只伸长的手。
她强迫自己盯着族谱夹层里褪色的朱砂符咒,突然发现每任\"赖诗瑶\"的忌日都对应着天狗食月。
\"金丝楠木燃香,并蒂莲蕊七钱......\"她沾着唾沫翻动脆薄的纸页,羽绒服袖口蹭到某种粘稠液体。
当看到\"以血亲之泪化煞\"时,头顶突然炸开瓷器碎裂的脆响。
\"瑶瑶!\"
\"别过来!\"
两道身影撞在描金门板上,郝逸辰的银灰色大衣被铜门环勾破,露出内侧绣着紫藤花的丝绸衬里。
郝宇轩的腕表倒计时发出刺耳鸣叫,他单手扯开领带缠住门环机关,暴起的青筋从手背蔓延到耳后。
赖诗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手机电筒扫过供桌下方。
半截断裂的青铜烛台正插在青砖缝里,烛泪凝固成诡异的莲花形状——与族谱里夹着的婚书蜡封如出一辙。
她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银锁,锁芯暗格藏着粒干枯的并蒂莲籽。
\"逸辰你退后!\"郝宇轩突然甩出三枚古铜币,钱币旋转着卡进门槛凹槽,\"子时阴气逆行,现在强行......\"
话没说完就被郝逸辰揪着领子按在廊柱上,明星精心打理的发梢擦过对方渗血的颧骨:\"等你的破铜钱摆阵,她早被那些鬼东西......\"
祠堂内突然爆出琉璃盏坠地的清响,盖过了两人的争执。
赖诗瑶踉跄着扶住神龛,手机滚落在蒲团边。
电筒光线恰好照见族谱末页的暗纹——二十四个穿着不同朝代嫁衣的女子画像,每人颈间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冬至子时,借月破煞。\"她颤抖的指尖抚过画像旁褪色的批注,突然扯断腕间红绳。
浸过朱砂的丝线在金光中寸寸崩裂,祠堂四角同时响起机括松动的咔嗒声。
神龛背后露出半尺见方的暗格,里面躺着支缠满红线的青铜钥匙。
夜风突然卷着碎雪扑灭手机最后一丝光亮,供桌下的青铜烛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赖诗瑶握着钥匙正要转身,祠堂十二扇雕花木窗同时震颤起来,门环上的鎏金螭吻在月光下泛起血色的光。
祠堂门轴发出朽木断裂的呻吟,月光被扭曲成猩红色淌进来。
赖诗瑶抓起供桌下插着的半截青铜烛台,铜锈刮破虎口时尝到锈腥味。
黑影轮廓在血月下膨胀又坍缩,像团被撕扯的旧棉絮。
\"别动!\"郝逸辰的肘击撞在描金门板上,袖口紫藤暗纹被月光浸得发亮。
他反手扯下领带缠住指节,金属袖扣刮过郝宇轩颈侧,后者正将三枚古铜币按进青砖缝隙。
黑影忽然发出类似陶埙的呜咽,赖诗瑶后背撞上神龛。
供盘里的干枣簌簌滚落,她摸到暗格里的青铜钥匙——那东西竟开始发烫,烫得掌纹都要烙进金属纹路里。
\"退到坤位!\"郝宇轩甩出瑞士军刀,刀刃精准挑开供桌底层的机关锁。
檀木抽屉弹开的瞬间,几十张褪色符咒被穿堂风卷成漩涡,郝逸辰的银灰色大衣下摆突然燃起幽蓝火苗。
赖诗瑶抡起青铜烛台砸向黑影,烛台断裂处迸出火星。
借着刹那光亮,她看见黑影腰间别着半块残缺的螭吻玉佩——和郝宇轩从不离身的家传玉佩严丝合缝。
\"子时三刻!\"郝宇轩突然厉喝,腕表倒计时发出尖锐蜂鸣。
供桌下青铜烛台开始诡异地顺时针旋转,凝固的莲花状烛泪竟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生辰八字图形。
黑影突然伸手抓向赖诗瑶颈间,她踉跄后退时扯断供桌帷幔。
褪色的明黄绸布裹住两人,缠在腕间的红绳残段突然收紧,勒得她眼前炸开金星。
混乱中听到布料撕裂声,还有郝逸辰带着血腥味的咒骂。
\"瑶瑶接住!\"郝宇轩抛来的铜钱擦着她耳畔飞过,叮当撞在青铜钥匙上。
钥匙突然发出类似编钟的嗡鸣,梁柱阴影里那些伸长的手状黑影瞬间缩回原处。
黑影动作骤然停滞,赖诗瑶趁机滚到神龛侧面。
供桌上的族谱无风自动,翻到记载\"暴毙\"的那页时,五个血珠般的名字开始融化,墨迹顺着纸纹爬向她握钥匙的手。
\"你究竟......\"她喘息着用钥匙尖端抵住族谱,墨迹突然发出焦糊味。
抬头时正对上黑影转过来的脸——月光恰好被云层遮住,只看见对方下颌有道蜈蚣状的陈旧疤痕。
郝逸辰的拳头带着劲风袭来,黑影却像烟雾般散开。
银灰大衣擦过赖诗瑶肩膀时,她闻到郝逸辰领口紫藤香混着血腥气,还有他后颈被暗弩擦出的新鲜伤口。
祠堂十二扇木窗同时发出叩击声,像是无数指甲在抓挠。
郝宇轩突然拽过供桌上的铜香炉,炉灰泼向黑影时爆出青紫色火花。
赖诗瑶手中的青铜钥匙突然开始高频震动,震得她牙齿发酸。
当月光重新穿透云层时,黑影已退至门槛。
赖诗瑶摸到羽绒服内袋里的银锁,锁芯暗格突然发烫。
她踉跄着撑住神龛站起来,红绳残段在腕间勒出血痕:\"你是谁家的......\"
黑影抬起的手掌间闪过金属冷光,半块螭吻玉佩与郝宇轩那枚隔着空气共鸣。
祠堂梁上突然坠下个鎏金木匣,砸碎在众人之间,扬起带着沉香味儿的尘雾。
尘雾散尽时只剩满地木屑,赖诗瑶握着发烫的青铜钥匙,看着空荡荡的门槛。
郝逸辰的指节还滴着血,而郝宇轩正蹲在地上拼合那两半螭吻玉佩。
夜风卷着碎雪灌进来,她突然发现族谱末页的女子画像中,第二十四位新娘颈间的红绳变成了鲜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