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主峰北麓的冰舌延伸如巨蟒,浑邪王最后的三千残部藏身冰川裂隙。
霍去病命士卒将五百架秦弩卸去箭羽,改用浸透火油的狼绒箭捆。当三百支火箭齐射冰崖,万年蓝冰在烈焰中爆裂,坍落的冰碴裹挟着匈奴弓手坠入深渊。\"给老狗留条生路。\"霍去病挥手止住第二波箭雨。
白起重骑突然从西侧冰峡杀出,马蹄铁特制的冰钉在陡坡上凿出雪雾。
这原是乌维进献的冰原马具图样。
浑邪王的雪豹皮大氅在冰风中扬起,露出内衬的汉军纛旗残片——正是三年前河西之战遗失的\"霍\"字帅旗。
他独目狰笑,青铜战斧劈碎冰柱:
\"小儿!你主帅的旗,早垫了本王马厩!\"
霍去病突然抛却环首刀,抽出腰间朱权亲赐的蟠龙剑。
剑身暗藏的磁石机关发作,浑邪王斧柄的寒铁竟被生生吸偏三寸。
王贲抓住破绽,陌刀斜劈切断老单于右腿筋腱,喷涌的血浆在冰面凝成诡异的狼首图案。
当浑邪王被铁链拖过冰川,霍去病发现其脊背刻满汉隶小字——竟是二十年前和亲公主的《出塞诗》。
朱权密令突然送至:
\"留全尸,悬首幽州。\"
白起怒砸冰壁,指节在遗诗中崩出血花:
\"这老狗怎配玷污殿下诗名!\"
破晓时分,浑邪王残躯被钉入冰窟,头颅却以金漆防腐悬于玄旗。
五万汉军齐诵《秦风·无衣》,声浪震得冰挂断裂如雨。
王贲突然低声咳嗽,掌心黑血渗透皮甲——昨日陌刀劈砍时,浑邪王战甲暗藏的毒刺已划破手腕。
幽州城头的凯旋鼓响至第九遍,朱权玄色冕服迎风而立。
当霍去病献上金玉匣,燕王却用护甲套挑起浑邪王辫发:
\"爱卿可知,这发辫里有三十六根乌维的金狼毫?\"
霍去病剑鞘暗格突然弹出一卷密信——正是乌维与浑邪王往来书信。
信中竟提到燕王府特供的生铁数目,与去年军械监的亏空册分毫不差。
白起暴怒挥剑斩断吊桥缆绳:
\"末将这就去取乌维狗头!\"
庆功宴的炙鹿突然七窍流血,剖开鹿腹露出半枚青铜虎符。
朱权慢饮冰镇梅浆:
\"这是浑邪王十三年前从先王墓中盗走的。\"
他忽然将虎符抛入火盆,玉质的符身遇热显出血字——\"燕世子权\"四字清晰可辨。
霍去病摸向甲缝中的密诏,想起出师前夜燕王私语:
\"该让漠北二十二部知道,谁才是阴山真正的掘墓人。\"
此时驿马急报入殿——乌维的五千金狼骑已抵达阴山矿脉,雪地蹄印间混着幽州军的制式箭镞。
浑邪王残部据守的狼谷形似巨兽獠牙,两侧崖壁布满蜂窝般的洞窟。
霍去病亲率三百死士背负火油囊,羊皮袄反穿隐入雪色。当
白起重骑在谷口佯攻引发箭雨,敢死队已攀至崖顶。
火油倾泻如瀑,王贲的火箭精准穿透冰层,谷底瞬间爆起十丈火墙。
\"烧干净些。\"
霍去病立于崖顶,看着火浪中扭曲的匈奴武士。
有个浑身着火的萨满突然撞向岩壁,怀中青铜祭器炸开的毒烟竟将五名汉军熏落悬崖。
白起暴喝挥戟,将坠落的士兵挑回崖顶,戟尖月牙刃削断三根毒箭。
火势稍弱时,王贲的陌刀阵踏着焦尸推进。
洞窟中突然冲出三百赤膊死士,他们嚼碎毒草后肌肉暴涨,骨刀劈在陌刀上迸出蓝火。
霍去病吹响三短两长的骨笛,后方汉军突然抛却兵刃,抽出腰间铁链结成网阵。
\"收网!\"
铁链缠住毒武士的瞬间,白起重骑从侧翼抛来火把。
浸透猛火油的铁链燃起幽蓝烈焰,将敌我双方锁成三百个火团。
焦臭味中,霍去病冷眼看着最后一具毒尸在铁网中抽搐:
\"记下,此战折损七十三人。\"
浑邪新王的青铜金帐嵌在冰窟深处,帐前倒插着九十九把断刃。
霍去病卸甲赤膊,环首刀在冰面拖出火星:
\"老东西刚死,你就敢晋任新王,既然在其位,那便出来受死!\"
帐内突然掷出三颗汉军首级,正是月前失踪的斥候。
白起暴怒挥戟劈帐,青铜帐柱却暗藏机簧,十二支毒弩射在他的重甲。
好在重甲是朱权的新工艺打造而成,自然没有射穿。
但冲击依然让白起吃痛。
霍去病趁机滚入帐内,刀锋擦着浑邪王耳畔掠过,削断其黄金面具。
新王独目眦裂,突然扯开皮袍露出贴身的汉军锁子甲——正是三年前河西之战遗失的朱权的御赐明光铠。
当浑邪王头颅高悬铁碑,霍去病用断刀在碑基刻下第七百个\"正\"字。
白起率众抬来浑邪部祖传的青铜祭鼎,鼎内凝固的羊油混着人血,被倒入弱水冰窟。
王贲的陌刀劈开最后一座祭坛,坛底滚出刻着阴山矿脉的玉板。
\"这矿图,该献给燕王。\"
霍去病将玉板抛入冰河,看着它被湍流卷向幽州方向。
白起突然跪地捧起冰渣,浑浊冰水中竟漂浮着二十年前和亲公主的翡翠耳坠。
大军回师那日,幽州城门悬起九百盏人皮灯笼。
但三路大军却只有霍去病回来。
朱权立在瓮城箭楼,看着霍去病的玄甲染成暗红:
\"爱卿可知,你斩的浑邪王是个替身?\"
他掷下真正的浑邪王金印,印纽处狼牙正刺穿着半枚虎符。
霍去病握刀的手猛然绷紧,刀鞘暗格突然弹出乌维的密信。
信尾朱砂绘制的狼首,正与幽州军械库失火现场的焦痕严丝合合。
城下五万铁骑的欢呼声中,唯有朱权听见主将甲胄内的骨节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