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笑着看向殿外,嘶哑的声音染上了毒:“依妹妹看,姐姐不如就挑些礼物,送给后宫几位阿哥公主吧。
这样,还能说姐姐是关心小辈,也不算拉帮结派,巴结上位。”
“说的有理,可几位阿哥和公主,我都不了解他们的喜好……”巴林湄若点了点头,旗头上的碎珠流苏随之震荡。
“颖姐姐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在嘛。
大阿哥生母早逝,如今年纪大了,要避嫌,鲜少进后宫。颖姐姐可以送些文房四宝,不算出格。
二阿哥身体不好,多半时间都在撷芳殿养病。颖姐姐可以送些药材,最是合适不过。
三阿哥……颖姐姐送些布料什么的也就行了。
四阿哥和五阿哥是双胎,当初洗三宴办的很是热闹,阿哥体质极好,很是活泼。
妹妹看,姐姐今日说的那两块寒玉锁就不错……”
“海兰,你可真厉害。
那还有皇后娘娘的公主呢?”
海兰一愣,璟瑟她还真忘了,一个公主能给皇后带来什么痛苦呢?要做,当然是要皇后的儿子了。
“和敬公主,女孩子嘛,最是爱打扮,颖姐姐瞧着给些珠宝首饰什么的就行了。”
……
自从颖嫔和玫嫔的禁足期结束,紫禁城的风就开始变得凌冽。
寒风吹落了咸福宫最后一片倔强的枯叶。
孔雀园草地上凝结着细密白霜,像是贵妃命人洒下的细密珍珠。
高曦月靠坐在窗边,歪头看着窗外躲在角落避寒的孔雀,眼下灰白一片。
星璇伺候着高曦月喝了今日的汤药,可没喝几口,高曦月便反胃的吐了出来。
急的星璇都要哭出来了,茉心抬着一盆热水踏进内殿,见着场景,眼眶通红。
“娘娘,我去找叶天士来。”铜盆一放,茉心就要往外跑。
“茉心,别去了。
叶天士早就说过了。
那药,本宫吃了这么多年,早就毒入肺腑。
拖到如今…看着太后日日为甄家操劳,愁苦难安,我已经很满意了。”
高曦月轻飘飘的话,拉住了脚步沉重的茉心。
“可是…娘娘…”
“听话,茉心。
比起叶天士,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去做。”
“娘娘……”
“本宫要齐汝的命。”
——
三日后的雨天,齐院判在给太后娘娘看诊结束,回太医院的路上,踩滑了鹅卵石,意外跌落池中,溺死。
若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太医也就算了,可这人偏偏是伺候皇帝的齐院判。
皇帝现在还吃着他的药,心中难免不会多想:“进忠,你去查查,齐汝之死,当真只是意外?”
“嗻。”
自从三阿哥落水一事发生后,皇上越来越不喜毓湖,也越发爱用进忠了。
毓湖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也反驳不了。
这么多年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不如进忠。
北风穿过红墙宫道,呼呼吹起云舒的裙角。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被云舒的纸伞挡住。
月见跟在云舒身后,手中抱着汤婆子,脸颊被冻的通红:“姑姑,是御前的人。”
月见的话音刚落,云舒执伞的手一抬,与迎面而来的进忠对上了视线。
他的红帽檐上已经有了积雪,应当是出来才下雪的。
两行人相向而行,一边是藏蓝的红,一边是淡青的白。
“恭喜进忠公公了。”
“云舒姑姑同喜。”
齐汝下去了,太医院自然要上新的院判。
叶天士医术精湛毋庸置疑,虽然为人有些直愣,但却反而让皇帝更安心些。
如此一来,作为叶太医的徒弟,江与彬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也升了职。
云舒:“齐汝已经死了,就要死的有用一些才值得。”
进忠手中拂尘一甩,身子一侧,云舒趁势将东西塞进他的袖筒中:“为皇上办事,辛苦公公了。”
进忠微微一笑:“为皇上办事哪有什么辛苦。”
云舒弯着嘴角,直直从他面前经过,带起一阵香风…
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曲南盯着已经远去的长春宫队伍:“师傅…?”
进忠回神,敛下眉间的情绪,蹙眉沉声道:“走吧,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歇息。”
……
这边,云舒带着人刚进长春宫,一个小太监迎面跑来。
“砰”的一声,云舒吃痛后退几步。
月见皱眉:“哪里做事的?叫个什么?如此莽撞,怎么进的长春宫?!”
小太监低着头,见撞到的是长春宫的管事姑姑,心中紧张:
“奴才是修剪树形的小太监,叫小潘子…因为这雪瞧着要下大了,所以…所以才急着去多找几个人来一起收拾了院中的残枝。”
云舒看着他搅在一起的手指,眼中闪过兴味:“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去吧。”
“是,姑姑。”
“月见,你先带人下去。”
“是。”
云舒回头看了眼已经跑出长春宫的小潘子,随后转身朝侧殿走去。
找到了悠闲吃茶的赵一泰:“云舒姑姑找咱家有什么事?”
云舒十分自然的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长春宫是不是新进了小太监?”
赵一泰见她喝着自己煮的茶,放下手中茶杯:“昨日刚来了四个修剪树木花草的小太监,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里面有个叫小潘子的,公公还是多留意一下。
最好是再仔细查查他们的底,我瞧着,有些不对劲。”
“好。”
“公公尽快,此事,娘娘那边也不可能瞒着。”
这么说,这人是一定有问题了。
“咱家明白。”
赵一泰又不蠢,云舒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让他自己去禀报了皇后娘娘。
与此同时,撷芳殿中。
永琏看着面前摊开的药纸,薄唇微勾:“胆子倒是不小。”
莲心跪在地上,有些慌张:“都是奴婢疏忽,还请主子责罚。”
“罚你两个月月例,体罚就免了。
她知道了,会心疼。”
莲心呼吸一滞,赶紧磕头谢恩:“谢主子宽恕。”
“让康安进宫。”
“是。”
永琏垂眸看着桌上的汤碗,那里面是用颖嫔送来的药材炖的鸡汤。
可里面有毒。
下毒之人很谨慎,药材是好药材,但包药材的纸浸染过脏东西。
寻常人吃了或许没事,但有哮症的人吃了可就不好说了。
这事做的老练,颖嫔或许知道,但她一定不是真正下毒的人。
莲心退了出去,屏风后,一个侍卫站了出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