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祥很快升堂。
堂外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下来。
宋轻瓷走到堂中央,对着众人说道。
“我是宋家大房嫡女宋轻瓷,我原有两个弟弟,二弟宋回,今年十五岁;三弟宋煜,刚满八岁。”
“十年前,我二弟宋回在元宵节灯会上走失,我爹娘一直苦心寻找。”
现场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闻言都连连点头,更有人接话。
“不错,那位二公子长得聪明伶俐,甚是讨人喜欢。”
“当年二公子走失,宋大爷一夜白头,宋夫人更是哭肿了双眼。”
“我也听说了,宋大爷夫妇苦寻多年无果,幸好七年后又生下小儿子宋煜,宋家才后继有人,只可惜宋夫人难产身亡……”
宋轻瓷闻言,眼眶微红,眼眸含泪,轻泣出声。
她一边用手帕抹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我三弟出生后,我爹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二弟。”
“好在前些时日,我爹寻到了我二弟的消息,命人将他带回。”
“只可惜,我爹没能等到二弟回来,便过世了。”
萧允轻叹一声,清隽的脸上满是愧色,语气也说不出的低沉。
“是我对不住爹,若我能早些回来,兴许爹就不会过世了。”
众人都不免唏嘘。
堂上响起宋楚盈的声音。
“姐姐,你说他是你二弟宋回,可有证据?”
她挥了下帕子,欲言又止:“毕竟,前几日,我们可将你俩抓奸在床。”
这话一出,人群发出一阵骚动。
众人都有些狐疑地看向宋轻瓷。
宋轻瓷轻笑:“堂妹,前几日许大人也在现场,你说这话,可是诽谤。”
许知祥拍了下惊堂木。
“本官那日确在现场,宋二小姐,你空口无凭,莫要信口雌黄。”
宋楚盈气势顿弱,咬了咬唇:“那便请姐姐拿出证据来。”
宋轻瓷看向萧允。
“我有五份证据,证明他是宋回,是我亲弟。”
“第一份,他与我爹长得颇像。”
宋轻瓷从袖中拿出她爹年轻时的画像,放在萧允面前。
“大家看看,我弟弟与我爹年轻时,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副画,是她连夜赶出来的。
她将她父亲和萧允的长相神韵揉和在一起,创作出了这副画。
萧允与宋父眉眼本就有几分相似。
她又根据萧允的长相处理过画像,揉和了两人的长相与神韵。
乍一看,萧允与“宋父”确实有七八分相似。
围观百姓都伸长脖子来看,看完后连连点头。
宋轻瓷又拿着画像,凑到近前一个老者面前,高声问道。
“吴师傅,你是画师,生前与我爹打交道甚多,你看我弟弟与我爹是不是很像?”
那老者端详了会画像,又细细观察起萧允来,片刻后抚着胡子点了头。
“像,像,脸部轮廓,五官,甚至神韵都颇像。”
宋楚盈脸色微沉,但仍竭力辩驳道。
“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长得却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这能说明什么。”
宋轻瓷收起画像,放到萧允手中,才又转头看向众人。
“第二份证据,我弟弟肚脐间有颗黑痣,当年给他接生的接生婆,曾经伺候他的仆人都知道。”
她说完,又看向萧允。
“回儿,将你衣服掀开,给大家看看吧。”
萧允点头,掀开衣服,就见他线条紧致的腰腹间,果然有一颗黑痣。
被宋轻瓷请来的接生婆也连连点头。
“不错,宋二公子当年是我接生的,他肚脐间确有黑痣。”
曾经伺候宋回的仆人也点头:“不错,我也见过。”
现场有人叫出了声。
“肚脐间长痣,这可是大富大贵之相。”
有人回他:“托生在宋家,走失又被找回,这还不是大富贵么?”
萧允心下暗哂。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宋家不过一介商户,也配称大富大贵。
宋楚盈脸色灰白,但仍继续辩驳。
“世间有胎记者甚多,他便是同样位置长了痣,也无法证明他是宋家亲子。”
宋轻瓷瞟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堂妹别急呀,我有五份证据,这才到第二份呢。”
她又看向众人:“第三份证据,是我爹的遗嘱。”
宋楚盈脸色微变。
她身旁的宋楚枫也沉了脸。
孟祈年却是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宋轻瓷从袖中取出遗嘱,交给许知祥。
“许大人,你威望高,大家信你,不若你来替我宣读我爹的遗书?”
许知祥接过信封,从里面取出遗书,展开后,朗声宣读起来。
遗书中提及了遗产明细,家人分割比例。
分割的人中,赫然有宋回的名字。
遗书特意提及,宋回十年前走失,宋父已找到他的踪迹,正准备将他接回。
宋父念及他流落在外多年,心有愧疚,有心弥补,愿将大半家产交到他手上。
当然,也特意嘱咐了宋回,接管了宋家大房财产后,要善待长姐和幼弟,尤其要听长姐的话。
众人听完,无不感慨。
宋楚盈和宋楚枫对看一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大伯死得突然,怎么可能会留下遗嘱。”
宋轻瓷冷笑着接过话。
“怎么不可能,我爹身体不好,随时可能死去,早早立下遗嘱也正常。”
她又看向许知祥,温声说道。
“许大人,你与我爹打过交道,想必认得他的字迹。”
许知祥抖了信纸,认真观摩了片刻后,点头。
“不错,这正是宋大老爷的字迹。”
宋轻瓷收回遗书,塞进信封,瞥了眼脸色灰白的宋楚盈。
“堂妹,家中还留有我爹颇多信件,你若不信,咱们可以找专业的人验看。”
宋楚盈说不出话来,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许知祥看着信件,忽然开口。
“宋大老爷生前与我闲聊时,曾透露过将要找回走失的二儿子。”
“还说他生性聪慧,让我点拨他的学业。日后他若有幸能入官场,也希望我能多多提携。”
他说完,又叹了一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知祥是个办实事的官员,在百姓间口碑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感慨,又是信服,更加相信萧允就是宋回。
这时,萧允也叹了一句:“我走失十年,没想到爹爹一直记挂着我。”
“幸好我一直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才能让爹爹找到我。他若泉下有知,想必也能瞑目了。”
他说完,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
“这是宋家大房子女都会有的玉佩,我从小便戴在身上。”
“可怜我走失时才五岁,记事甚少,否则早已与家人团聚。”
宋轻瓷拿起那枚玉佩,又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玉佩,两块放在一起,给众人看。
“这便是我第四份证据,宋家大房子女都有的玉佩。”
那两块玉佩雕的都是麒麟,雕工甚是精巧,看着都有些年头,一看就是同一个工匠雕刻出来,且随身佩戴已久的。
既有遗书,又有信物,众人都深信不疑。
“这位公子,定然是当年宋家走丢的儿子,宋大老爷的亲子。”
“他和宋大老爷长得如此相似,胎记又对得上,还有一样的玉佩,绝对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