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好怕的?”郁沉云挑眉,“公主说了,不拘着本驸马,本驸马来此消遣的银钱,还是公主特允从账房支的,怎的?公主都没意见,你有意见?”
“你……你……寡廉鲜耻!我定会将你所作所为,如实告知公主!”
于斐无用“砰”一声马车门重响,向郁沉云宣告他的怒气。
“去公主府!”他朝马夫吩咐道。
郁沉云冷哼一声,告吧告吧,他巴不得公主找他问话。
春楼老鸨葫妈妈听说门外有人闹事,已经带着打手从春楼出来,本欲发作之时,听方才郁沉云二人对话间,马车上那男子唤郁沉云驸马,还提到什么公主。
身份在那,葫妈妈想命打手把人揍一顿的心思也歇了,本来都认栽了,却见马车走后,这驸马竟然转身朝春楼走来了!
葫妈妈赶忙迎上前去,“这位公子,可是要入里听个曲儿,赏个歌舞啊?”
她并未称驸马,来此消遣的人,只要客人不主动亮身份,她们从不主动戳破。
郁沉云前世曾来春楼打探过事情,他知道春楼的规矩。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袋银子扔给葫妈妈,“自然是要寻乐子才来此处。楼里好听的曲子,好看的歌舞都给本公子演上一遍。”
郁沉云说完抬脚便往春楼里走。
葫妈妈颠了颠手上的钱袋,顿时喜笑颜开,是个大主顾!
“好好好,公子里边请。”她跟在郁沉云身后,一脸谄媚笑意,走动间还不忘随手招呼几个姑娘近郁沉云的身。
那几个姑娘正想贴上去,郁沉云朝她们摆了摆手,扭头对葫妈妈道:“本公子眼光挑剔得很,且看人要合眼缘才行,你这的姑娘都叫来本公子房里本公子挑几个看得过眼的留下伺候就是,其他人未得本公子允许,若擅自近身,本公子可是会生气的,我恼了,给的赏钱就少了。”
葫妈妈赔着笑脸,“是是是,都听公子的。”
郁沉云被带上了春楼顶层的雅间,雅间内粉纱玉帘垂下,香炉里燃着些甜腻的味道。
郁沉云径直走到香炉前,将炉中的香灭掉。
葫妈妈带着一水的妙龄女子走进屋内,楼内丫鬟也跟了进来,在郁沉云身前的桌案上摆上酒水果盘和点心。
“公子,您瞧瞧。”葫妈妈侧身让开,她身后的姑娘们缓步上前,朝郁沉云施施然行了一礼,“公子。”
一声“公子”喊得千娇百媚,郁沉云不自在摸了摸手臂,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不满意,换。”他道。
郁沉云给的钱多,葫妈妈也很有耐心,“好嘞。”
在葫妈妈换上第五拨人时,郁沉云眸光锁定在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身上,这女子生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小巧精致,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当属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眨眼间尽是风情,却又不显庸俗谄媚。
“就她了。”郁沉云伸手指了下那女子,葫妈妈点头示意女子上前。
女子迈着轻盈小步,缓缓上前,她面颊此时更显红润,“公子,奴家映雪。”
声清而不媚,倒与她这脸是相得益彰。
郁沉云指了指桌案边的空地,“先去那候着,本公子还没挑完呢。”
映雪浅笑应是,退至一旁。
从映雪往后,郁沉云选人就没那么挑剔了,只要瞧着不是会猛扑他那类,他便留了下来。
没一会儿,郁沉云这屋内便留下了十几人。
葫妈妈带人退出屋,将屋子留给郁沉云随意发挥。
于斐无的马车没一会就到了公主府,通禀后,施寒岄命人将他请至前院待客主厅。
因着装扭脚,施寒岄只行至主厅屏风后便没再上前,直接寻一椅子坐了下来。
“于三公子前来,有何要事?”
施寒岄先开口问道,于斐无命人来通禀时,只说是有要事要禀,非得见到她才肯说。
“公主。”于斐无原本背对着屏风,听施寒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才猛转过身,朝屏风行了一礼。
只是他心中苦涩,公主对他竟避嫌成这样吗?甚至都不愿跨过屏风来。
“草民今日出府,马车路过春楼门前,不曾想,竟……竟瞧见了驸马。”
施寒岄眸子微眯了一下,郁沉云今日出府,竟是去春楼了吗?
“多谢于三公子专程来府上告知驸马去向,不过,驸马出府前,是来禀过本宫的,所以,本宫知道他去了何处。”施寒岄温声道。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郁沉云逛青楼一事,关起门来解决好就得了,在外人面前,该维护的体面还得维护一下。
于斐无有些发懵,他原以为施寒岄或许会恼、会哭、会委屈伤感,就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
所以,郁沉云说的都是真的,他去那地方,是得了公主首肯的是吗?
“驸马此举,是公然打公主的脸面,公主……不能如此纵容驸马,否则来日,驸马定会变本加厉。”于斐无好言劝道。
“驸马毕竟在边关过了多年苦日子,如今回京,想要见识下京中儿郎们日常消遣玩乐的法子,本宫也能理解。”施寒岄语调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于斐无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公主她……竟如此惯着宠着驸马吗?
虽恼怒郁沉云行事,但于斐无心里确实也嫉妒。郁沉云如此荒唐,竟也能得她如此倾心相待,于斐无此刻五味杂陈。
郁沉云如此辜负她,不仅令于斐无骤生恼怒,还令他对施寒岄又多一分心疼和怜惜。
公主是如此良善大度、温柔体贴,郁沉云那个寡廉鲜耻之人怎配得上她!
施寒岄见于斐无并不接话,正打算说点场面话随意应付应付了事。她正欲开口,却听得屏风后传来一声跪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