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慧那意思,是要邀公主同游,她们两小姐妹同游,他这驸马,和方袭荣,那啪,一脚就踹开了。
他日日和公主办正事,好不容易找到点机会和公主出来逛逛灯会游游湖培养培养夫妻感情,方缇慧偏偏挑今日把人抢了,他和谁培养感情去?
公主上船了,他在岸上和方袭荣再怎么培养感情,也不能和公主心有灵犀。
没眼力见的,改日得让方袭荣好好说说她。
施寒岄又浅看了一眼方缇慧,见她笑容如常,才应道:“自是可以。”
“谢公主。”郁沉云满意收手。
“公主,那……那臣能不能一起?”方袭荣开口问道。
这三人都去船上了,他一人在岸上还怎么玩?郁沉云也真是的,方才话里也不知道带上他,那话叫什么来着?娶了媳妇,忘了……兄弟!
改日得好好说说他!
“不行。”施寒岄浅笑摇头,“本宫船上,有驸马和方小姐即可。”
“啊?”方袭荣一脸挫败,“是。”
方缇慧给他碗里夹了颗甜枣,表示安慰。
郁沉云朝他举杯,以示安抚。
他将头扭开,塞了一筷子羊肉进嘴,表答不满。
今日歌舞排演的是九天神女,众人看得兴起时,一人道:“今日这舞倒有几分九天神女画像上的神韵。”
“画中神韵,自是鲜少有人能完全复现,这舞已是难得。”于斐无温声道。
“说起画作……”另一人望向施寒岄开口,“不知公主可见过近日城中张贴的那画像?”
“哦?什么画像?”施寒岄问道。
“就是圣上下旨要寻的那人。草民前些日子瞧见那画,真是吓了一跳。公主待会若是得闲,尽可去瞧瞧那画,当真是一奇作。”那人有些憋不住笑。
郁沉云浅浅翻了个白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如此有趣?”施寒岄看了眼身旁的人。
郁沉云这画没带回府,她只听郁沉云说解决了,便也没再关注此事,是听说近日她父皇下旨将画像分发至各地寻人,但这画作她确实没见。
“是挺新奇,”方袭荣笑道:“臣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难看的画。”
实话说,他都不能明白皇帝为何要整这么大动静发下这画像来。
他不觉得是画像上的人有问题,而是画画的人有问题,这画要么就是不想让皇帝找到人,要么就是画画的人画技当真极差。
画技差的人,脑子里想的人像和呈现在纸上的人像,可以说毫无关联。
可皇帝的关注点竟然在画上面,而不是在画画的人身上。
那不高低得治个欺君之罪啥的。
郁沉云瞪了方袭荣一眼,方袭荣感到疑惑,回瞪过去。
“方将军都这么说,本宫当真好奇,一会自是得去瞧瞧。”施寒岄笑道。
“何必等一会,”于斐无表弟开口道:“草民表兄画艺精湛,临摹画作也是一绝,公主想看,不若让表兄现下画上一幅给公主瞧瞧?”
于斐无自上次自请入施寒岄后院被她拒绝,回府后终日闭门不出,人也日渐消瘦,于国公夫妇不知他和施寒岄之间发生何事,因着担忧他,这才叫来他表弟将他强拉出来走走。
他也没想到会遇上施寒岄和郁沉云。
今日,他一直恪守本分,没多言,也一直刻意不去看她,现下听到表弟这提议,他微微抬眸看向主座上的施寒岄,不期然同施寒岄望过来的目光对视上。
施寒岄眸光温和,“三公子的画艺本宫曾见识过,确实是妙手丹青。”
于斐无黯然的眸色渐渐有些光亮。
她记得他的画。
那时金荷池边,皇后办宴,期间时常让他作画上呈。
他记得,他的画每每拿到她眼前时,她看过后都会轻道一声“极好”。
有一幅画,他画的是她抬手抚荷的侧影,当时,她还说这画她极喜欢,皇后便让她的婢女将画收了起来。
那日,她朝他看过来,美人含笑,映得满池溪客皆羞容。他看得入神,被宴上好友打趣得脸微红,这窘迫样落入她眼中,又惹她一阵轻笑。
可惜,都是过往。
他站起身,朝施寒岄拱手道:“公主谬赞,若公主想看,草民这便摹上一幅。”
“也……”施寒岄刚开口,便感受到自己衣袖被人猛扯了一下。
她转头望去,见郁沉云神色如常,也没看她,自顾吃着面前的饭菜。她一时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又转而看向于斐无,“也好,惜沅,备笔墨。”
郁沉云手中筷子一下戳穿碗里的蒸饺。
好好好!她这是要怎么的?这还当着他的面,一会夸姓于的画艺精湛,一会又要亲眼看姓于的画画。
他都扯她了,她还不改口!
那画是出自他之手,她要看,不会让他画吗?他这个驸马不能画给她看吗?
“方袭荣!”郁沉云端起酒杯,朝方袭荣喊了声,“干!”
方袭荣正津津有味看着于斐无研磨、洗笔,于斐无一边研磨还一边向众人介绍绘画上面用墨的讲究,用纸的讲究,什么墨的颜色适合作什么画……
施寒岄饶有兴致地看着,方袭荣和方缇慧兴致勃勃地听着,郁沉云同时感受到了爱情和友情的背叛。
他出声喊方袭荣,结果方袭荣淡淡转眸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意图后,随即扭头回原先的方向,手上端起酒杯随意示意和他碰了下,仰头喝下。
那眼珠子就跟长在于斐无身上似的。
郁沉云在无人在意的主座,无声干了几杯闷酒才不屑看向不停诱惑公主的于斐无。
切!
他心中轻嗤。
画得再好也不是驸马。
郁沉云的画作寥寥几笔,一张突兀的人脸和杂乱的胡须很是抢眼,于斐无很快收笔,亲自将画作双手呈上。
施寒岄垂眸看去,噗嗤一声掩唇笑出声。
他怎么想出在她父皇面前整这么张画出来的?
于斐无见她展颜,他亦看着她露出了浅笑。
“公主,你说说,这画是不是一奇作?”起初建议施寒岄瞧画那人开口道。
施寒岄点了点头,“的确称奇。”她看向郁沉云,“想来作这画之人,也是个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