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太抱住秦玉莲哭:“我的孩子,我们就知道你过得不好,你在这里受委屈,不如跟我们回家。”
三位娘子抓住机会,把秦玉莲一通的冷嘲热讽,什么没良心,什么狗吃了良心等等。
梅氏、计氏听得浑身舒坦,比自己动手还要解气,她们带的丫头呼朋唤友:“快来听啊,晚了就听不着,秦家的那位,娘家找来说她丢人呢。”
秦玉莲从见到祖母的感伤里醒来时,见到房门外挤满人,外面还有赶来的脚步声。
秦玉莲怒了。
儿时到少年的经历,历历在目,怒气让她现形,她不是强拼尊贵的秦姨娘,她是边城的姑娘。
一巴掌打翻喋喋不休的二娘子,她见到来的人多,数落自己就更起劲儿;一脚踹中三娘子小腹,反身又要痛击大娘子,迎上秦老太太痛心的面容。
秦老太太挡住秦大娘子,抽气道:“你好.....你敢打长辈,先打死我这老婆子算了!”
这里不是内宅,管家的地方进出的男女都有,秦家的三个儿子也在这里,见到往来的香风阵阵,他们不敢近前,听到里面闹,还以为自家媳妇教训秦玉莲,直到秦老太太这哭声出来。
三个儿子在人后面伸长头颈。
有人好事,为他们分出一条道路,秦家的三个儿子进来一看,二娘子脸上一个巴掌印子,三娘子捂着肚子起不来,秦老太太寒了心质问秦玉莲。
秦家的三个儿子火了,上来对着秦玉莲就揍,边打边骂:“家里在全城抬不起头,你知道错了吗?”
“跟我们回家,向英王妃赔礼,向岳家赔罪!”
计氏对着梅氏格格的笑:“好看吧,这里面还有英王妃的事情呢。”
梅氏也畅快的笑:“小贱人,这不是个内奸吗?”
秦玉莲对着秦老太太跪下:“祖母,求您走吧,这里不是您呆的地方,您不能照顾我,当我死了吧。”
秦老太太闭闭眼:“我可以当你死了,可你到底没死,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们再也不来。”
“祖母您说。”
“你跟我去见英王妃,向她赔罪,从此你过你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秦玉莲面庞苍白,这里是三殿下府第,这外面站的全是自己的对头,这口口声声的英王妃,以后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做人。
“祖母,我没有对不起她!”
秦老太太气急,质问道:“你在家里过不下去,繁京她送你盘缠银子,怎么对不起你?”
“繁京她收留你住下,怎么对不起你?”
“你在金殿上为什么诬蔑繁京?”
秦玉莲灰白着脸不说话,她说不出来。
秦家的三个儿子认为老娘说的不清楚,向着周围道:“列位爷和奶奶们听我说说这里面的对与错,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计氏和梅氏笑得前仰后合:“哟,他们跑这里说理来了,这是说理儿的地吗?”
“滚!”
秦玉莲咆哮:“我不认识你们,来人,把他们撵出去,这是骗子,这是讹诈.....”
秦老太太最后看她一眼,大娘子扶上她:“娘,咱们走!”
“走!”
秦老太太说不出“好自为之”这样的词,她尽量平静的道:“这人做事儿啊,天上在看着呢。”
老太太伤心的走了,秦玉莲木着脸,感觉到祖母要离开府门,疯了一样的追出去,可是看到她的后背,和旁边三位伯父和伯母,往日的恨浮上心头,今天的新仇又叠加一层,秦玉莲泪流满面一动不动,模糊中看着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家人离开。
她本来还有一个对她好的人,那个人叫岳繁京,她自己选的这条路,如今也不能来往了。
秦玉莲紧闭房门,哭声号啕,齐氏说声可怜,倒不忍心逼她的命,吩咐下来让秦玉莲清静。
李陵的恼怒与秦玉莲关系不大,林中强盗的失利与后宅里妇人哪有关系?李陵生气的是另一个消息。
他出京时生母是妃,在上个月变成杜嫔,在金殿上,李陵还可以与李威一拼,后宫是高贵妃的天下,高贵妃若能放过李陵的生母,那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
李陵离京的时候,叮嘱母妃小心,凡事避开高贵妃,看来贵妃的难缠劲儿足,杜嫔没有躲得开。
李陵气的在书房里跺脚,也无计可施,当晚,他歇在齐氏的正房,殿下无法向皇帝提醒贵妃不是皇后,只能拿这种法子撒气,一连几天,都歇在齐氏的房里,梅氏计氏满心里的不快,又与齐氏不和起来。
.....
岳繁京快乐的就要飞起来,打前站的人来报信,她的祖母岳老太太搜集大量的干菜,还有一些她爱吃的家乡特产,离此只有几十里了。
李威正在和先生们商议治沙,外面有人回一声:“王妃来了。”先生们甚至没能退后行礼,岳繁京像一只蝴蝶般的进来。
她的面庞被好心情染的明亮,嚷着:“殿下,殿下.....”眼波流转,难为情那么一下下,就直奔李威。
李威瞬间感染她的好心情,含笑道:“什么好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
“祖母,哦,家里人真好,祖母运来十几车的干菜,全是我爱吃的,干菜泡发烧汤做包子,味道好的很呢。”
岳繁京太开心了:“没有送给朝环,也没有送给吉环。”
李威笑道:“京里未必需要吧?”他指的是需要,必需品。
“不,朝环和吉环也爱吃家乡的菜。”岳繁京笑盈盈:“我太开心了,祖母真是太好了,还有望京,这礼单是望京的字,下面有落款。”
拿给李威看。
李威看了看,笑道:“别光顾着乐,让人去迎接,准备饭菜,他们远路来的肯定劳累。”
“对。”
岳繁京快乐的脚步冲出书房。
这位乐得有些找不到北,天知道这里有多缺菜,李威安排人手往最近的水草丰美之地购买,从幽塞来的干菜太远了,这完全是心意。
李威继续和先生们说话,车队到后,他一一的接见,为首的送上廖雪峰亲笔信件。
展开来,李威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太子殿下的手笔,凡从幽塞来的瞒不过廖雪峰,廖将军的心意自然在内。
李威轻轻的勾起嘴角,是啊,真好。
他完全懂得太子殿下的意思,其实拿在幽塞收购的钱,在离李威最近的丰盛地方也可以收购,不过那样一来就成太子殿下单独照顾李威,为做给别人看,太子李名也得同时照顾李陵,给李陵送去同等的必需品。
岳老太太送来的,却只是长辈的心意,太子李名乐得装不知道,他私下花钱怎么了,李陵还有本事一一对账吗?
而太子李名也同时照顾到廖雪峰,幽塞的居民多一些收入,也是变相的照顾侧妃的娘家。
干菜的烹饪需要额外加水吗?
不,需要加重油。
有一辆车上装着大缸,满满的油脂。
一连几天,岳繁京亲手调的包子,李威都夸好吃。
秦老太太就要到的时候,提前收到消息的岳繁京默然了,望京为祖母代笔,写明秦家的一车菜送给秦玉莲,却转往这里,明显是在秦玉莲那里碰了钉子。
岳繁京怅然若失,有些东西丢了,无法找回。
她吩咐下去,和接待祖母的车队一样,迎接秦家的人。
.....
“敢问是来自幽塞的秦家老太太吗?”
马车前面出现的几匹马,为首的人穿着官袍,他笑容和蔼,秦老太太等人不害怕,应着是,问他的来意。
“我姓葛,王妃听说老人家大老远的过来,特命我前来迎接,并为您老带路。”
秦老太太连声道:“那敢情好,”转头低声问媳妇:“繁京怎么知道咱们到了?”
“娘,咱们过昨天那城的时候,有大人让登记,问咱们从哪儿来,去哪儿,这路条上不是写着呢,咱们从幽塞来的,先到穷地看看那狼心狗肺的,再来看看繁京,给她赔个不是。”
秦大娘子道。
荒丘这里以商队的税重,凡是马车或者行李重的,过城门的时候都会问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