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一看桌子上的纸心里就凉了个彻底。就见那纸上写着:
辞职书
本人 因身体的原因。不能继续从事教学工作。由本人提出辞职。特此立据。
某年某月某日
原来这是一份早已经拟好的辞职书。白纸黑字。日期正是当日。姓名的后面空着。是留着让陈老师签字的。
“签字吧。”视学官面无表情的说。
陈老师一看这辞职书,再看对面那张那伪善的脸。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要开除他。还要找这堂而皇之的理由。让他签字。如此欺人太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陈老顺的内心已经愤恨到极点。事已至此看来是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拿起千斤重的笔。
他知道这支笔有多重。这一签自己的饭碗就算没了。维持家人的糊口的工作就是丢了。从此自己就告别了自己热爱的五尺讲台。告别了那些他喜欢的学生了。
在本人后面签上“陈万才”三个字。把笔一放就转身迈开大步走出办公室。
陈老师从教育部回来后回到学校,完成他的当天没有完成的工作。给同学们讲的了最后一课。
他没有按照学校规定的“国民科”的内容讲。
他根据自己的计划讲了岳飞精忠报国。从岳飞从小就刻苦学习,苦练本领讲起。一直到岳飞不畏强权。与奸臣当道的世道抗争。再到誓死抵御外敌侵略,为国家英勇献身的英雄事迹。
他鼓励学生说:“同学们你们要认清形势。不忘自己的国家,你们是是中国人。你们不是什么满洲国人。不要忘记自己的母语。你们只有说母语才能不忘自己是中国人。要强大自己,早晚有一天要为国家做出自己的责任。”
最后在黑板上写下八个大字“国家存亡,匹夫有责。”说完转过身。同学们已经看见老师泪流满面。
他深深的给他的学生们鞠一躬。高声朗读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凭栏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 。声音越来越小,远去。
陈老师昂然的走出了教室。教案丢在讲台上都没有带走。
当月上杆头的时候,一身酒气的陈老师醉倒在他哥哥开的诊所前。他已经最的不省人事。陈万山把他搀扶进诊所。
他的哥哥给他脱去汗已经湿透的长衫。长衫的下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刮出一道大口子。
“这是什么世道啊,不让人活呀。”醉汉的嘴里在反复的说。
“看你喝的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他的哥哥边给他脱去脚上的鞋,把他放躺在床上边问到。
“哥哥你说,我让你说。不让人活了。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陈老师也不回答哥哥的问话。自顾自说到。“真是不让人活了。”然后躺在诊所的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当阳光再一次照耀进陈万山的临街小诊所里的时候,新的一天开始了。外面风不住的刮,就好像是谁在晃动窗棂。树欲静而风不止。
“每天上课都让孩子们学日语。叽里咕噜的。中国人的母语就是汉语。学什么日语。再这样下去,一群中国的孩子在一起叽里呱啦的说日本语。这不是忘了母语了吗?这是什么世道啊。”
陈老师担心的不是他失业了,而是孩子们的前途。
陈万才也就是陈老师,宿夜未归,在二哥的诊所里两人一起。端起茶杯喝一口说道。明显大着舌头说话有些情绪。
“你总是这么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路总得走下去呀。不能老是这个样子。中国这么大,这么多人,肯定不会永远这样的。”他的哥哥劝解他。
“这才是刚刚开始,看不到尽头啊。”陈老师拿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仰而进。
“是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不过你放心,是疖子早晚要出头的。肯定有出头的那一天的。”二少爷陈万山应和着弟弟,他用医学经验来解释当前的形势。。
他收拾起来看诊用的医疗器戒。一边与三弟说话一边收拾医疗器具。做着新的一天的准备工作。
“二哥,我们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吗?却要别人来我们地界上比比划划的。”
陈老师的眼睛都被夙夜的酒精寖洇着有些肿胀。他听不进去劝解,强调着心里的委屈和迷茫。
“不要在外面说这些话。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说不上惹上什么祸。”他的二哥劝慰他。
“我这心里憋屈呀。”
陈万才用拳头哐哐敲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的样子。清瘦的胸腔被敲的空空作响。
“咱们自己的孩子怎么教自己说了不算,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不知道怎么教了?还要他们、他们来指手画脚的…”
说着说着压抑的声音逐渐放大手指着门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嘘…”
他的哥哥打断他的话。帮他把洗好的毛巾递给他。用凉毛巾给弟弟敷脸。伺候这个不顺心的弟弟。
“你清醒一些。在这里发牢骚,不如去看看你那即将到手的粮食去吧。省着没事喝酒造坏自己的身子不说,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说不定招惹什么灾祸。”
那一日秋阳肆虐,正是庄稼快要收割的季节。日头是怕庄稼收割了无处照洒,才这样很命的挥洒下来。庄稼长势喜人。一望无际的玉米,棒大颗粒饱满。紫黑色的胡子告诉主人,他们就要成熟了。
成片成片的高粱都涨红了脸。就如同红脸关公一样迎接主人的到来。随着微风向主人鞠躬。就好像在召唤,快来接我们回家把。
这时陈老太爷已经在一年前离世。陈家的兄弟几个分了家产。陈老师排行老三。他分得十垧土地。距离扶余以东十五里。东北地区一垧地合十五亩,一亩约五百平方米。这可是他们祖上闯关东来到这里,一寸一寸的开荒得来的土地。
当时有这样的传说,一个人他有一泡屎憋不住了。他要拉到自家的地里面去。他就走啊走,最后走不动了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就地解决了。最后一看还是拉到陈家地里了。从这件事上可要看出来陈家的土地有多大。
这一年的收成看在眼里。陈家的三少爷陈万才被迫辞去教员工作后。回归土地。在自己分得的十垧土地上来视察庄稼的长势。这也是陈老师辞职后的一周后的事了。
陈老师看着喜人的收成,盘算着以后的路怎么走,即使失去了教书工作。还不让开私塾,今后就指望这土地来养家糊口,也能顺顺当当的走完剩下的余生。
笑容在脸上还没有成型。又一个爆炸性的事件,彻底让陈老师走到了路的尽头,把他推到了断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