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降生了。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包裹着。被玉箫黏糊糊的抱在怀里。
玉箫先是害怕母马和小马驹死了没有活物陪伴着她。后是惊喜居然目睹一个生命诞生的全过程。
玉箫抱着一团肉乎乎的东西愣在那里。身体坐在湿乎乎的泥地上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黑马在一阵喘息声中,逐渐的平稳下来。歇息片刻就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经过艰难的生产。小马也出生了。大马瞬时就精神过来
黑马抬起硕大的头偏着头看见玉箫还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它一股劲儿就站起来了。
也许是生完小马身体轻松不少。比先前利索多了。
黑马慢慢的转过身来,头冲着玉箫。转过脸用舌头感激的舔玉箫的脑门子几下。
然后温柔的把小马驹,从愣怔的玉箫手里叼回去,转过身就去舔小马。一口一口的不一会就把小马舔的干干净净的。这就是所谓的舐犊情深吧。
玉箫看见了就想起自己的娘他也是这样的爱护女儿们。可是现在娘却不能再起来这样亲昵的爱护她了。
漆黑锃亮小黑马,脖子一圈却是白色的。就像脖子上戴一条白色的丝带。若隐若现。
玉箫给它起个名字叫小黑龙。
几天的时间,小马驹就活蹦乱跳的和玉箫形影不离了。就好像玉箫才是它的妈妈。
玉箫不让小马驹靠近那边躺着的亲人。他们在空旷的马圈里互相陪伴着。
玉箫学着妈妈的样子给马喂草料。没有吃的。玉箫就捡马槽里面的黑豆,高粱粒吃。有一些豆饼渣子。玉箫捡起来吃。
这时候那半块豆饼已经早就吃完了。
玉箫后来实在没有吃的。饿的实在走不动了,就躺在草堆上不再起来和小马玩耍。
母马叼来它咀嚼过的草,吐在玉箫的身旁。让倒在地上的玉箫吃。
玉箫饿得有气无力。她冲黑马摆摆手说:“我怎么能吃这个呢?还是你自己吃吧。”
黑马看见玉箫不吃给他准备的东西。心想我都给你嚼碎了你还不吃。
玉箫哪里能吃下马嚼过的草沫。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 感觉身边热乎乎的。黑马卧倒在玉箫的身边。
小马过来吃奶。母马用腿把小马踹走。玉箫明白了。大马是让她吃它的奶。
玉箫爬过去。吃起来马奶。从这天开始,玉箫和小马驹一起吃马奶。
就在玉箫母女三人相继离世这段时间里。外面街道上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到处回荡着持续不断的嚎叫。
几乎家家都有人感染上了鼠疫。人人惊恐万状,先前路上车水马龙,都载着死尸。到后来几乎没有人来收尸。
姜家的院子里一直都很消停。院子里无论是屋子还是院门都封堵的严严实实的。也就没有人能够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院子里有人的说话声。玉箫听见了久违的人语。玉箫就像又返回了人间一样激动。
一片祥和的气氛,如此安定、与世无争的清平世界。能轻而易举的抹掉瘟疫的陈旧图景。
这时候的玉箫头发蓬乱,衣衫破旧,就跟外面要饭的孩子没有两样。她扒在木板的缝隙之中往外面看。
就见几辆马车相继驶进院子。车到院子的中央。就听赶车人“余”的一声马车停止。
姜家大老爷从车上跳下来,抱下来车上的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女人穿着的衣服暖和又好看。两个孩子也都穿的跟少爷公子哥和小姐一样好看。
几个人下车后就往屋子里面搬东西。一袋一袋的不知道是什么。没有一个人往马圈这边看一眼。
最后进院子里的是二叔赶着的马车。二叔和吴妈下了车就往马圈这边看。玉箫站在木板后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自己。
再来后就是姜大老爷带回来的人开始挨个屋子拆下封堵各个屋子的木板。院子里叮叮当当的热闹起来。
各个屋子的木板都拆封完毕。到了马圈这里。玉箫撤回到母亲和姐妹躺着的地方。站在那里面对着草堆上的母女三人的尸体。
就那样的看着母女三人。她的心里在告诉他们:
“娘,姐姐妹妹你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窗户上的木板被一个一个的撬开。阳光一点一点的挤进来。每打开一块木板,阳光就得寸进尺的挤进来。
慢慢的随着木板被拆除。阳光已经侵占了整个马圈。玉箫一下子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她闭着眼站在那里。
渐渐地有些适应后她眯着眼,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进来的人。就那样的看着。
窗上的木板被起下去后。屋里充满了阳光的温暖。人们打开门,一进来,看见瘦弱的玉箫,蓬头垢面的站在那里,把第一个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人是鬼。
三个多月的疫情,屋子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这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还有活着的人。而且是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
进来屋子里面的人都绕着玉箫走。他们进来看看。看见草堆里面躺着的三个尸体。一大两小。是那样的安详的躺在那里。
由于天气冷的原因,尸体并没有腐烂。只是活着的玉箫的双手双脚冻得烂得跟烂桃子一样在流着血水。
原来那个干净漂亮清明澄澈的玉箫现在已经跟外面要饭的孩子没有任何差别。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头上沾满草沫。脸上乌漆麻黑的。
他们叫来姜大老爷,在确认玉箫是活的以后。他们恐惧的神色才一晃而过。
他们绕过玉箫,走到里面把死去的母女三人用席子裹了,用门板相继抬出去。从玉箫的身边走过去。
玉箫就那样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
把三具尸体抬出去后。他们拿过来一撮子五谷杂粮。他们用拿来的五谷杂粮开始四处撒。
当撒到黑马的屋子里的时候,他们惊喜的发现,母马居然没有死。还有母马生下来的小马驹也很健康的活着。
他们把母马牵出去。小马驹蹦蹦跳跳的跟在母马的身边。
母马走过玉箫的身边时。用长长的马脸蹭了蹭玉箫的额头。小马驹也学着她的母亲,来蹭蹭玉箫。
玉箫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着。被一大一小的两匹马给蹭的一列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