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火光照在禾染的脸上,她面无表情地往火堆里面添了几根树枝,火星子跳跃在半空中,有些落在了禾染的脚边。
天色还不是很晚,夕阳西下,禾染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看过太阳,照过阳光了。
魔界的天没有太阳,只有一轮孤月,大部分月也会被乌云掩埋,整个魔界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在魔渊试炼里面也没有太阳,甚至连个月亮也没有,只有血,魔兽,残骸……
禾染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又拨弄了一下火堆。
亓姝注意到她的动作,手指微动,起身走到禾染身边,在禾染不解的眼神里,缓慢张口道:
“我想吃烤兔肉。”
“你去抓一只兔子烤给我吃。”
禾染:“???”
禾染:“现在吗?”
亓姝点头,更靠近禾染,两人的手臂相贴,暖意从她的身上传来,驱散了禾染刚才生出的寒意。
“嗯,快点,我饿了。”
“一定要烤兔肉吗?不可以要烤猪肉吗?我的空间里面有一些存货……”禾染从空间里面拿出猪肉,试图跟亓姝讲道理,让她改变想法。
亓姝摇头,推开了禾染递过来的猪肉,说:“就要烤兔肉,你现在就去抓兔子,待会儿天黑了就抓不到了。”
“……好。”禾染只好收起存货,起身往树林里面走去。
亓姝在禾染离开后就收起笑脸,手肘抵在膝盖上,掌心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禾染的背影。
……禾染用了一点时间抓到兔子并处理干净,做一个简易烤架去烤兔子,一言不发。
就连刚才说要吃兔肉的亓姝也一言不发。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亓姝从空间中拿出一张薄被,轻轻披在身上,然后伸手靠近火焰,用火焰取暖。
“烤好了。”禾染将兔子取出来,扯下了一只兔腿,用帕子包着下端,递给亓姝,以免她烫到手。
亓姝定定地看着禾染递过来的烤兔腿,轻声道了一声谢,就从禾染手中接过,然后拿着它开始发呆。
禾染自己没有什么胃口就没有吃,将烤好的兔子放到了火焰旁边的一定位置,既能保证兔肉温热,也不会烤得太焦。
见亓姝只是盯着兔腿看,禾染眉头轻蹙,不解地问:“怎么了?不想吃了吗?”
亓姝被禾染唤回神,轻轻摇头,低头咬了一口兔腿,慢慢吃了起来。
“你就跟着我这么回去,不怕我把你带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我要对你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呢?”亓姝小口小口吃着肉,问。
禾染笑了出声,手指点在坐着的木桩上,说:“不怕,我被你种下情蛊,哪怕是为了你死也不怕。”
“只是因为情蛊吗?”亓姝反问。
禾染却没有回答,抬头看着难得的夜空,似是没有听到亓姝说的话。
亓姝也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吃着兔腿,等吃完后又用帕子仔细擦拭着手,往背后的树上一靠,那张薄被盖在身上,闭眼睡觉。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蝉鸣声以及树枝燃烧的声音,禾染也就看了一会儿夜空,很快移开视线,落在亓姝身上。
她站起走到亓姝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睡颜,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原本是想要整理亓姝脸颊的碎发,但不知道为什么停住了。
“……不是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一丝叹息,禾染收回手起身重新拨弄火堆,等待天明。
手指微动,谁再也没有开口。
……
上帝视角。
玉清殿。
商璃浅跟杏雪赶回来时只看到被破坏得不像样的玉清殿,玉清殿的主人也早就消失了。
杏雪检查了好几处地方,希望能看到一点禾染留下来的印记,万一禾染不是被掳走的呢?
这是商璃浅跟杏雪心中都怀疑的。
禾染虽然从魔渊试炼出来时受伤了,但她不至于那么弱,应该不会轻易被人掳走,很有可能是她有什么计划。
“可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是来不及还是信不过我们?”商璃浅坐在自己的房间 里,眉头紧锁,不解道。
杏雪站在旁边也是同样的不解,她在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找到,连禾染的声诀也没有找到,是真的被抓走了吗?
此时她的心里也很担忧,担心禾染真的受伤了。
“总之我们继续寻找姐姐的消息,不要太过相信魔尊那边的人,我担心此事他们做了手脚,我们自己也要搜查,给姐姐的声诀不要停。”商璃浅静下来安排道。
杏雪点头,“好。”
在杏雪离开后,商璃浅松了一直维持的镇定,她眼中闪过迷茫,无力地撑着脑袋。
“姐姐,你到底在哪儿?”
……
次日清晨。
亓姝和禾染整理好后就准备启程了,亓姝走在前面带路,她手里把玩着之前从街道上买来的小物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我们这是在往人界边境走?你的家在那里?”禾染在走了一段路程后问。
“是啊,就在那里。”亓姝说,“那里就是我的家乡,那里的风沙很大,危险也很大,但我还是很爱它。”
“说起来陆运也在那里,你们这次也能见到面,相互问候一下。”
禾染闻言也想到了之前在冥界遇见的陆运,在想到两人同样来自异世后,对于陆运也有了几分“温柔”“关心”。
“是嘛,那真是期待。”禾染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身边的亓姝说了一句。
亓姝继续玩着小物件,“我的家乡是为了守护而存在,从小带大我的师傅是这样说的,我们这些人是为了守护而存在。”
“守护人族,守护修真界。”
亓姝说到这儿低下头,盯着手心的小物件,那是一个类似现代钥匙挂件的东西,刻的是一个拿着剑的小人。
“为了守护而生,听上去很伟大,就像是正派人士。”
“可是我真的是吗?”亓姝紧紧捏着手中的小人,小人刻着的剑尖刺入她的肌肤,血珠一下子涌现出来,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醒目。
“为了守护做了好多好多事情,我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多少事情,已经模糊了一开始的守护之意。”
“殿下,你愿意去吗?我的家乡。”
亓姝朝禾染伸手,手心还有那个小人挂件,血滴落在地上,而她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恍惚间,回到了最初相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