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亓姝淡淡道,好像没有将这些伤口放在心上,但刚才喊疼的是她,现在无所谓的也是她。
禾染有些迷茫了,手指轻抚上她的伤口,眼中闪过一抹怜惜,心中更是被疼惜占满。
从空间中拿出伤药,禾染掀开亓姝的衣裳,从手臂开始给她上药,动作轻柔,害怕再弄疼她。
“为什么被惩罚?”边上药边问。
亓姝脸色苍白,嘴唇上染上了血迹,她靠在床头,任由禾染帮自己上药,药粉撒在伤口上时她眉头微蹙。
“擅作主张,将普通人牵扯进来。这是其一。”
“妄想不该妄想的人,这是其二。”
亓姝伸出另一只还没有上药的手,比了两个数,晃了晃,扯出一抹笑。
“这都是我应得的。”
禾染摇头,手上动作却不停,扒开亓姝的衣服,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血,再倒了药粉上去。
“亓姝,我不会心疼的。”
亓姝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禾染在说什么,“什么?”
禾染继续抹药,头也不抬地说:“就算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也不会心疼的。”
“根本没有什么擅作主张,将我带到这里就是你的任务,若是没有将我带到这里才是会受到惩罚的吧?”
话落房间里一片寂静,禾染继续为亓姝擦药,嘴上说着不会心疼,动作却十分轻柔。
“殿下果然聪明,这确实不是因为带殿下回来才受的。”亓姝状若无奈道,“原本还想让殿下怜惜一下我来着,没想到失败了啊。”
“……”
禾染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地处理着伤口,当褪去亓姝大半衣服时,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
伤口背后也有,而且大部分都在后背,皮开肉绽,现在还在流血,亓姝之前靠着的地方都一片湿润。
亓姝主动将头发挽至前方,将衣服脱下,露出血肉模糊的后背。
“劳烦殿下也将后面的伤口处理一下,我没有办法自己处理。”
亓姝的声音很虚弱,侧头露出的半张脸很苍白,虚弱的病美人让人心里忍不住产生怜惜感。
禾染脸色复杂,手指在距离伤口一定距离停住,“……好。”
等处理好伤口后,禾染额头已经出现了汗水,她抹了一把汗,从床上站起,背对着亓姝,让她自己整理剩下的。
“你自己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走走。”
说罢快速走了出去,而亓姝也缓缓转身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喃喃低语:
“殿下,我没有说错,确实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
禾染从里面逃出来后,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她舒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其实给亓姝处理伤口时她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只是有些不自在。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禾染希望这样能按下跳动异常的心脏,让它恢复正常。
“果然情蛊害人,亓姝什么时候能帮我解开呢?”
禾染这一声喃喃很轻,风一吹就散掉了。
“禾染!”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禾染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男子,样子看着有些熟悉,脸上带着雀跃神情。
等人走近了,禾染才从脑中找出对应的人脸,是陆运。
两年不见,禾染也忘得差不多了。
“听说亓姝将你也接过来了,我就跑来看看你,怎么样?两年没见,你还好吗?”陆运乐呵呵问。
禾染态度不冷不热,点了点头,“嗯,还好。”
“你看着也不错,看来亓姝并没有亏待你。”
陆运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哪里是不亏待啊,我在这里简直就是白吃白喝,每天就晒晒太阳,偶尔有需要的时候帮他们一点小忙。”
“你呢?你也是被他们拉来帮忙的吗?最近好像出现了意外,周围的人都很忙,只有我像条咸鱼一样。”
“最近?帮忙?”禾染抓住了关键词,看着陆运,“你都在帮什么忙?为什么说是最近?之前呢?你也有帮过什么忙。”
“呃,最近啊才忙起来的,像这样忙的一次还是我刚来那会儿他们围着一个石头转来转去的。”陆运老实说。
“就是一点小忙,是……”
“殿下,在聊什么。”亓姝的声音在禾染身后响起,轻柔中又带着力量。
陆运呆呆地看着亓姝,而禾染也转过身看去,撞进亓姝温柔的眼眸中。
“陆运你出来了,在跟殿下聊什么呢?”亓姝上前轻轻抓着禾染的手臂,“殿下想要了解什么,可以问我,我都能回答殿下的。”
禾染低头看着穿戴整齐,身上带着熏香味道的亓姝,她离得很近,禾染却没有再闻到血腥味,只有一丝草药的味道。
禾染不说话,只是看着亓姝,陆运觉得这样气氛有些奇怪,他刚想开口说明一切时,却听禾染道:
“我们在聊这里的事情,你们家族的人在忙什么?陆运又在当中充当什么角色,帮什么忙?”
她说这句话时视线没有从亓姝身上移开,似乎毫不避讳。
亓姝抓着禾染手臂的力道并没有变,对上禾染的视线也不惊慌,只是微微一笑道:
“这些我刚好也想告诉殿下,只不过光靠言语说不清楚,殿下觉得眼见如何?”
“亲眼见到加上我的解释,这样如何?”
禾染点头,“嗯,好。”
亓姝朝陆运点了点头,拉着禾染的手往一个地方走,陆运则跟在她们后面不说话。
“其实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为了这件事牺牲了很多人,距离初衷似乎越来越远,所以我很难说出口。”
“不止是我,这里的所有人,都很难说出口。”
亓姝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还有一丝迷茫,一闪而过,听得不真切。
穿过一条长长的,幽暗的通道,通道很狭窄,勉强能同时通过两个人,亓姝和禾染两人并肩而行,肌肤相碰。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道光亮,等穿过那道光亮时,外面的光又实在刺眼,禾染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
而此时亓姝的声音响起,道:
“这里就是我守护得最大的秘密了,是我为之努力,放弃一切的秘密。”
“是我不顾一切给你下蛊,将你带来这里的……原因。”
话落,禾染睁眼,当看到眼前的东西时她瞳孔扩大,心也忍不住一颤。
“这是……人的灵魂?”
巨大的冰棺悬挂在半空,里面冰封着一块人骨和一把断刃,这不是最让人惊讶,最让人惊讶的是冰棺上方飘浮着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抹灵魂。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闭着双眼,眉头轻蹙,好像下一刻就会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