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姝沉默了,不说话,禾染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传递力量。
“……你有想起什么吗?一些外面的片段,不一定是我们相处的片段。”
禾染摇头,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片段,想要捕捉,却捕捉不到精确的画面。
“很模糊的画面,根本看不清。”
亓姝皱眉,手指微动,她抓着禾染的手臂,仔细打量着禾染的眉眼,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她说:
“这是魔女设下的幻境,你是受她的影响才失去记忆的,所以要想离开这里,你必须得恢复记忆。”
“可这要如何恢复呢?”
禾染不语,她脑中闪过一双慈悲带着怜悯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想要给你看什么东西?”
亓姝回想了一下,魔女千方百计设下这样的幻境,甚至边境的环境都复制,还有那些村民的话……她很在意。
若亓家古籍是假,那他们亓家这么多年的牺牲是一场欺骗吗?
“……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村子,我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嗯。”禾染抚了抚她的头发,“那现在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去。”
……
次日清晨,禾染简单煮了粥,两人吃过后就往村子去,打算找魔女问个清楚。
还还没走到村子里面,他们两个人就已经嗅到了一股异常浓烈的血腥气息。这股味道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两人立刻提高了警觉,抬头向村口望去,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人瞠目结舌:整个村口被染成了一片血红色,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屠杀。
残缺不全的肢体悬挂在木桩之上,鲜血不断滴落,染红了地面和周围的一切。那血淋淋的场景如同噩梦一般,深深刺痛着她们的双眸。
两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如此惨状,她们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两人转头看了一眼彼此,不约而同加快步伐,赶往魔女的家。
越往里面,血腥味越重,景象也越来越惨,各种各样的死壮摊开在眼前,一股恶心感涌上来,强忍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
很快就到魔女家门口,门大开着,魔女赤脚踩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她垂落的双手还在不断滴血,妖艳的脸颊上是一抹血痕。
抬手舔舐了一下手上的鲜血,魔女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转头看去,她嘴角有鲜血,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以及淡淡的慈悲。
这双眸子就是禾染记住的眸子。
为什么会带着慈悲呢?
“你们来晚了一步。”魔女用手背擦了擦脸上沾染的血,殊不知这样会越来越脏,血沾得满脸都是。
“要不然就能看到,混沌侵蚀人间,弄得所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抬脚踹开了脚底的尸体,禾染两人这才看清她脚下的是一只畸形异兽,跟外面的魔物妖兽不同,这只异兽已经拥有了人的皮囊,不过面上有六只眼,每一只眼都被什么东西刺破,只剩下血窟窿。
胸口还有触手在蠕动。
魔女一只手将触手扯了出来,手中一用力,触手就爆开,血肉溅了她一脸,她却丝毫不在意。
“要去看看现在这个时间的混沌吗?”魔女伸手在空中一抓,一张手帕出现在手中,她用手帕擦拭溅上的血肉。
“跟我走吧。”
禾染低头看着皱眉的亓姝,她握紧了亓姝的双手,在亓姝看着自己时,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而得到的答复是亓姝点头要去。
于是魔女在两人面前带路,三人穿过被鲜血浸染的村子,一片沙漠,就像外面亓家驻守的地方一样,荒芜,寥无人烟。
风沙不停往三人身上打去,似乎想要将她们击退,三人走得很艰难,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结界处。
禾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无数的黑色雾气往结界口冲撞,其中还有一些样子诡异的异兽,嘶吼着要从里面出来。
亓姝也微微一愣,这样也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以往……那些异兽都是隐藏在深处,从来不会这样往结界口冲撞。
“这些……”
“这些就是神犯下的错。”魔女淡淡开口,指尖还带着血迹,轻覆在结界上,“混沌原本是未被开发之地,里面的混沌之力会灼烧人族,对仙族魔族带来重创,而妖族更是差点直接被灭族。”
“举众人之力才造成这样的结界来,隔出一点生存空间。”
魔女转身,脚底蔓延出血迹,她眼神直勾勾盯着亓姝,一字一句道:“可是谁能想到神族为了自己的发展,摒除自己身上的邪念与恶意,造出这样恐怖的存在呢?”
“还欺骗后世说什么,这是上古就存在的?哈哈哈哈,这是笑死我了。”
“亓家的小辈,当初你亓家先祖已修炼成仙,为何会自愿来驻守边境?”
魔女说着就朝亓姝走去,而禾染目露警惕,伸手挡在亓姝面前,指尖隐隐有灵力出现。
“无非是明白了这肮脏的事实,想要保全亓家后辈,殊不知亓家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场阴谋中。”
“你们会因封印我而透支灵力而亡,会因清理混沌里的异兽,以及那些贪心的人族而亡。”
“无一幸免。”
“你也……”
“住口!”亓姝厉声喊道,她冷眼看着魔女,“亓家不是为了掩护谁,我们只是要守着结界,魂阵,不让你,不让这些异兽闯进修真界,害得悲剧再次重演!”
“千百年前,那么多的人牺牲,修真界变成如今这样,还不够吗?!”
魔女瞳孔一缩,她迅速移动到亓姝面前,伸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亓姝刚想抵挡,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一道熟悉的剑气挥开了魔女的伸来的手。
魔女缩回手,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在结界上,她眼眸里带着疑惑,戒备地看着禾染。
禾染还保持挥剑的动作,双眸也变得赤红一片,她微微喘息,死死盯着魔女。
“殿下……你恢复记忆了?”亓姝担忧地看着禾染,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在魔女创造的幻境中,不能轻易使用灵力,很容易遭到幻境反噬,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跟魔女周旋,寻找别的出路。
禾染紧紧抓着破晓,破晓争鸣了一下,似乎在为主人想起自己而开心,魔女视线转移到破晓上,眸子里闪过一抹探究。
这剑似乎……有些问题。
禾染死死咬着牙,嘴角有鲜血溢出,她道:
“不许伤害她。”